「快些隨我回去。」
周秉聽話的點點頭,跟著潘氏一路回了白鷺院。
白鷺院中原本的大丫頭秋月迎了來,潘氏順手就指了她:「秋月,你主子病著呢,你好生伺候著,廚房那頭的藥湯一會就送來了,你盯著他些,要是他不喝你就去尋了少夫人,叫少夫人守著他。」
「伯母。」周秉眉心輕蹙,阻止她繼續朝外說自己的習性。
潘氏可不聽他的:「誰叫你不喜喝藥的,打小就這般,每回趁我不注意就把藥給倒了,如今好了,喜春進了門兒,我看你這個當夫君的可好意思在媳婦面前耍無賴的。」
周秉只覺得眉心疼:「那也不必叫人盯著我,有玉河就夠了。」
「那不成,他對你言聽計從的。」
周秉黑沉的眼往她身邊一瞥,周嚴立時道:「娘,堂兄這身子還沒好呢,你快些叫他回去躺著吧。」
潘氏:「對對對,快去歇歇,嚴兒,你陪著秉兒,我去廚房再瞧瞧去。」潘氏說走就走,她原本眉宇之間帶著的憂愁早就消了。
周嚴得了活計,一左一右的同玉河一塊扶著周秉回了房。這回他們是直接把人給扶進了正房裡。
這原本便是周秉在京城的住處,裡邊的一應都是他熟悉的,周秉還記得在外間放著的半人高的青花瓷瓶兒,裡間房中的紅木椅,一踏進門兒,半人高的瓷瓶兒還在,只裡邊插上了花束,是長長一支的臘梅,紅紅的,別有韻味兒。
裡間兒的紅木椅從床邊挪到了多寶欞格屏風後,那裡設著一張書桌,案上擺著筆墨紙硯。淡色的紗帳換成了大片墨綠,角落擺著花瓶兒,插著花,地上鋪子厚厚的白色毯子,桌上擺著一些小玩具,就連床上的被枕都換成了暖和蓬鬆的杏色牡丹被,四角還掛著毛團,房裡充滿了女氣、童,一看就是女子房間。
周秉入了房中,有一瞬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看來在他不在家的數月中,他的妻子已經代替了他,把他曾經所在的痕跡都一點點消滅。這個認知叫周秉不高興,唇角幾乎抿成一條線。
待把他扶到床上,玉河還貼心的給他捏了捏被角,周秉半垂著眼:「去把我往常慣用的擺件衣物都找出來,前年收藏的幾幅大師的畫也給掛上,佩刀、弓箭、玉冠,帽子,都擺上。」
玉河應了聲兒,去忙活去了。
周嚴坐在下,跟他說起當日的情形,有些事玉河知道,但從主子的嘴裡又是有許多他不知道的。
周嚴先就告訴他:「堂兄,我當日去迎堂嫂時,可是在寧家人跟前兒保證過的,等你回去一定親自登門。」
被子暖和,周秉身上添了暖,臉上也添了兩分血色,瞥了周嚴一眼。
周嚴:「負荊請罪!」
「若非不是時間來不及,騎虎難下了,堂兄當日不曾出現在寧家,依我看,只怕寧家人恐會當場悔婚,便是不悔婚,也至少會重選個日子的,說來也是咱們周家不對,娘子進門,年紀輕輕就差點守了活寡,真是造孽。。。」
周秉黑沉沉的眼眸直直看著人,叫周嚴打了個冷顫,給自己解釋:「我這意思不是堂兄你造孽,是、是。。。」他也不知道誰造了孽。他迅轉了話,「說來堂兄你許是不知道,堂嫂還當真有幾分本事,前些日子還談成了石炭買賣,我娘見天兒就夸堂嫂聰明呢,說以後要是給我娶個這般聰慧的媳婦就好了。」
周秉突然就想起了那篇祭文來,女子字跡娟秀,用詞易通,洋洋灑灑寫了幾大篇。
他微微頷:「她確實是個好的。」
正逢秋月端了湯藥進來,逢至跟前兒,都是在身側經年伺候的老人了,秋月也知周秉這個當主子的不喜湯藥的苦,正想勸上句,卻見周秉大手接了她手中的湯藥,不過三兩息就喝光了。
秋月還沒回過神兒來,空碗已經擱了回來。
周嚴都沒料他這樣乾脆,正要開口,卻見門外一道墨綠的裙擺一晃而過,心頭頓時明了,眼珠子一轉,目光放在秋月身上:「說起來堂兄你也一兩年沒上京了,你看看,秋月如今可都是大丫頭了。」
「我還記得這丫頭是你五年前親自挑的,那時候還是剛進府沒多久的小丫頭呢,堂兄你也不過十七八,你瞧瞧如今,當年的小丫頭都是大姑娘了。」
秋月被打,一張臉被羞得通紅。
周秉已經沉下了臉,十分嚴肅的打量著周嚴,黑沉的眼眸里已經帶上了不悅,沙啞著聲兒:「五年前的小丫頭你到如今還記得,記得她的樣貌特徵,也難怪你到現在還不曾定下親事,周嚴,你若是想過了明路,我建議你先過了大伯母這關,別弄得最後勞燕分飛的下場。」
剛吃完藥不久,昏昏沉沉的睡意襲來,周秉眼皮直往下搭,玉河已經尋到了周秉往日用的慣常擺件,一件一件放在小玩具旁,牆上又掛上了收藏的書畫,寶石小刀、弓箭等也紛紛放置在寶物架上。
不過七八件擺件在房中里外置放,先時房中的女氣頓時被壓了下去,添了幾分男性主人的剛毅,與那女性主人的柔和相得益彰。
「爺,擺件都已經掛好了,瞧著可真好看,有爺的有夫人的。。。」
周秉徹底陷入了沉眠,臨睡前似聽到了玉河的話,嘴角都勾著笑,烏黑的發打在軟被上,蒼白著臉,這份病容姿態衝散了他五官修挺凜冽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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