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如此,陳氏心裡卻老大不樂意了。
誰家沒小閨女了?
她閨女喜春上頭還有四位兄長呢,她閨女那還是秀才的女兒呢,人物模樣、女紅廚工,還讀書識字,哪一點不比那黃家的閨,她家都不敢開口說這話,這還沒定下呢就讓人要多包容來了,真等人嫁過來了,豈不是叫他們寧家從老到小的伺候她去,她娶的可是兒媳婦,可不是祖宗。
陳氏臉上不大高興,說話也直起來了,還擺出了秀才夫人的派頭來:「七嬸,你也是女人,你來說說,咱們這做女人的,是不是得溫柔賢淑,不說那德容言功得占上幾分,畢竟咱們莊戶人家也不看重這些,我家你也是知道的,老爺子雖說是個秀才公,得旁人幾分敬重,卻也無甚官身,不過是有些同窗在咱們府城裡說得上幾句話罷了。」
七嬸子心頭一凝。
「你看我家兩個兒媳婦,老大媳婦家裡七嬸子你也是了解幾分的,跟我家一樣,親家也是秀才公,很得村里人看重,教導出來的閨女自是不用說,大方持家,敬重公婆,友善弟妹,照顧小輩兒,這一樣一樣的,怕是沒幾個村裡的姑娘比得上,更不必提燒飯燒菜這樣的手上活計了,連字兒也是識幾個的,七嬸子也是見過我家大媳婦的,你說她模樣如何?」
七嬸子乾巴巴的扯了扯嘴角,想了想趙氏的模樣:「自是極好的。」
陳氏這一番明里暗裡的敲打,也叫七嬸子頓時清醒了。
正如陳氏所說,寧家好歹出了秀才的人家,家中小輩教養自是與別的莊戶人家不同,也是她先前被糊了眼,覺著寧家與其他人家一般,只消得了回應便再高興不過的把人給迎進門。
至於教導不教導的,當婆母的在把人迎過門自會立立規矩,教導一番的,這十里八鄉的莊戶人家都是這規矩。
脾氣秉性先撇開,人給先娶進門再說。
這也主要是因著莊戶人家要娶個媳婦不容易,但聽陳氏的意思卻不是,他們家挑著呢。
莊戶人家娶媳婦不容易那是因著銀子不趁手,娶不上,娶不起,寧家不同,別看寧父這個秀才公沒有官身,但也是有正經活計的,私塾當差,書館抄寫,科舉做保,甚至寧家名下的田產也都免了那苛捐雜稅,掛在寧家名下的人家每年給寧家送幾擔糧食就盡夠他們嚼用了,寧家不差錢。
七嬸子跟寧家二媳婦唐家有親,更知道寧家還在鎮上置了一個鋪面。
七嬸子身子頓時矮了半截兒,再也沒有先前的巧言能語了,她問著陳氏的意思:「那、那依你的意思是?」
七嬸子覺得按陳氏這態度,這樁婚事多半是黃了。
陳氏抿了抿兒,喝口水潤了潤才道:「莊戶人家嬌養閨女,怕也只有那等模樣當真不錯的了,可是指著長大後嫁給好人家的。」
陳氏抬抬眼皮,仿若對之前相看人家打的主意一清二楚。
她說話客氣,也沒直接說這哪裡是嬌養,分明是拿閨女往大戶人家送,指著當妾的呢。
鎮上的普通人家娶媳婦,那也不會娶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七嬸子只能幹巴巴的笑。
陳氏猜的全都對。
那黃家一開始打的主意還真是如此,只那黃家閨女的樣貌在十里八鄉還說得上一聲兒不錯,放整個府城裡便算不得甚了,寧家家風好,又不是普通莊戶人家,這寧家閨女喜春再過兩月便要嫁到府城周家了,人家這可不是妾進門兒,而是正兒八經的八抬大轎給迎進門兒的,若是進了寧家,做的可是正頭娘子,還有個當大家夫人的小姑子,只要她手裡漏出一星半點的,這輩子就夠吃喝不愁了,可比那給人當妾要來得舒坦。
陳氏自然不應下這樣一門親事,能打這等主意的人家能是甚好人家不成?「我家寧元的親事還得七嬸子你給多費些心思才是,我家娶兒媳婦也不是那等看重兒媳婦嫁妝家境的,只要這模樣出挑,有兩樣拿得出手的就行了。」
寧元是寧家三郎,非長子長媳,陳氏也不要求他的媳婦有多能幹,只要能燒飯洗衣也就夠了,便是百年後分了家也不至於家中亂糟糟的。
七嬸子氣勢一弱,如今就說不大上話,只得被牽著走:「你放心,這事兒我會多尋摸尋摸。」
兩人商議完寧元的親事,七嬸子這個媒人一後背都是汗,也顧不得喝幾口水,七嬸子屁股蹭了蹭,抬腳便要走。
陳氏送她出了門兒,七嬸子忙擺擺手:「別送別送,我認得路的,這回也是家中還有事兒,也沒見到桂花,改明兒再來尋她說說話的。」
七嬸子跟寧家二媳婦唐氏兩家那還是沒出五服的宗親呢。
陳氏楞住了:「七嬸子先前沒見著人不成?」
七嬸子一腳已經跨出了門檻,聞言還沒來得及深想便回了句:「我這才來你們村里不久,哪裡去見過人的。」
說完,她這才覺著不對勁,回頭問了句:「這是怎的了,可是桂花有甚不懂事兒的?」
這話,不過是順嘴一句。
誰料陳氏頓了頓,方才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早食兒的時候,唐氏從外頭跑回來,說七嬸子給她帶了信兒,她那娘家爹給摔傷了腿。」
七嬸子在陳氏打量下,臉色漲得通紅。
放屁,她一早走的時候,唐桂花爹娘一家子還在村里說長道短的,哪裡摔了腿!「我、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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