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能當這個買賣無所謂,但喜春卻不能。依她的性子,要是虧了,往後哪裡還有臉面再做別的。
秦州府的石炭買賣往後只他們周家一家獨大,照喜春目前所想,也只先在秦州府把場子鋪上,等以後若是做大了,再有餘力來供給給秦州府轄下的縣上。但何夫人這一席話,叫她看到了另一層希望。
喜春前前後後認真想了兩日,心頭有點數了後,倒也沒當機立斷,而是請了幾家大掌柜入府,請他們幫著參詳參詳。
喜春還把想的記了下來,把自己的想法跟他們說了說。
「幾位掌柜閱歷豐富,見多識廣,想必也知道何家是以炭火買賣起家,何家老家在城郊,這兩日我仔細請人查了一番,實則不然,何家的老家原在湯縣,是經營了炭火買賣後才從湯縣搬到了府城,何夫人持家有方,何家如今不止在府城小有名聲,便是在湯縣四周幾處縣裡,也稱得上大戶人家了,置有田產鋪子。」
「我們周家的產業多是在府城中,在下邊縣鎮上是不如何家這種本地人家的。何夫人提出想從周家進夠石炭,以諸位掌柜來看,是否能與之合作的?」
幾位掌柜仔細分析了,數道交談後給出了他們的意見。
「此法可行是可行,只有一點,何家不能在府城周圍做石炭買賣,不能與周家爭搶。」
「對,無論是何家或是其他人家,這法子都可行,只叫他們各自負責轄下地方,另外則是這進石炭的成本得好生合計合計,夫人可以叫了布匹作坊的管事來,問問作坊那邊如何出貨的,以作借鑑。」
喜春聽得直點頭,忙把他們所說記錄下來。
門外,周秉帶著玉河走遠。
諸事商議完畢,廳門大開,諸位掌柜魚貫而出,相繼告辭。喜春手中拿著薄冊走出,問巧香:「什麼時辰了?大爺今早可用了湯藥了?小少爺這會兒在何處?」
巧香替她接了薄冊,回道:「再過兩刻鐘便到午時了,大爺喝了湯藥,是奴婢親眼見到玉河端過去的,嘉公子澤公子還沒下學呢,辰少爺一早送了來,大爺帶著在學畫畫呢。廚房那邊已經在備飯菜了,今日廚娘採買了鮮的河魚來,夫人這兩日沒甚胃口,待會可要多用些。」
府外鋪子的事雖還是喜春在管著,但她再忙也會抽空來陪著周秉和幾個小叔子用飯,一家人待在一處。
喜春下晌不打算出去,便先回了房中換了一身輕便的常服,再去了湖心亭同周秉兄弟一起前往後廳里用飯。
周辰好幾個時辰沒見到她人了,一見嫂嫂,邁著小腿兒跑了來,跟著他的婆子是甄婆子前幾日特意挑上來的一位,性子溫和,這會兒一雙眼緊緊盯著小主子,伸著手在兩旁護著,並沒有圖省事學早前那王氏非要抱著人。
喜春把他抱在懷中一會兒,朝周秉走去:「巧香說今日廚房燉了河魚,你多用上一些,也能早日好上。」
喜春見他似乎格外偏愛寶藍色的錦衣,今日又是一身寶藍錦衣,只在領子、袖口出繡著雲紋花樣,倒是減淡了他往日鋒利的氣息,顯得溫潤幾分。
正準備夸,周秉頓時冷下臉兒,黑沉的眼眸直直看著人:「你盼著我早日好?」
喜春眨了眨眼,眼中緩緩帶著疑惑。
他這話聽著著實奇怪,她不盼他好難道盼他永眠不醒?喜春覺得他這是脾氣又上來了,不想與他計較,扭頭看了看石桌:「聽說你在作畫,不知道我可能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