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是不易,合享天倫時,三房的兒子媳婦、大孫子接連離世,生生叫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是該去見見。」陳氏點頭。她還是覺著,喜春這親事太叫人不安了,一個女人家要支撐起來甚的,若是去了盛京見過了老太太,那喜春在周家也就穩當了。
寧喬難免又有兩分擔憂起來。聽說大戶人家的老婆子們個個不好相處,慣會為難人,手頭上的手段一套一套的,髒得很,他妹子怕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他心裡又難免陰暗起來。
但不行,他可以陰暗一個,因為妹夫會直接關係到他妹子,總不能陰暗到整個周家長輩身上,這顯得他心裡太陰暗了些。
寧喬面色陰暗不定時,周家三兄弟下學來了。
三個還不高的小兒一字排開,有禮的朝陳氏母子見了禮,軟軟喊著太□□。
陳氏在他們玉雪的小臉上看過,把最小的辰哥摟了摟,摸了三個紅封給他們,算作見面禮。夜裡用了飯,寧喬去了外院,三兄弟也被嬤嬤接回了院子。
趁著伺候的丫頭去打水,趁機同喜春道:「我看周家這三個小的都是知事懂規矩的好孩子,你這情況你也知曉,女婿不在,你又不願改嫁,往後免不得要靠著他們幾個,早早養一養情分才是正經,要是被婆子帶著,日子長了就跟你生分了。」
父母之愛則為之計深遠,要陳氏覺得,最好的當然是趁著年輕早日尋一門好親。
喜春早有把幾個孩子放身邊多照看的意思,卻不是因為靠不靠的,只她如今是幾位小郎的嫂子,她便該盡上這份責任。前些日子太忙,喜春有心無力,只偶爾請了三兄弟來用個便飯,給他們繡上兩雙鞋襪罷了,她看得出來,三兄弟對她這個嫂子也是喜歡的。
巧雲兩個端了水進門,陳氏便住嘴不說了。
到鋪床疊被後,母女兩個難得的抵足而眠,夜深人靜中,房中只有她們母女,沒了外人在,陳氏問出了今日一直惦記在心上的。
「今日你那雙眼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
陳氏眼不瞎,一進門就看到喜春那雙紅眼睛,只當時顧著潘氏,她不好問出口。
喜春一驚,下意識的在眼下摸了摸,「沒、沒有的事。」
陳氏閉著眼都一清二楚:「你是我生的,你是什麼脾氣我不知道?打小哭過眼就紅得跟兔子似的。」
「我。。。」
喜春不敢老實交代,好半晌才咬牙沉聲問:「娘,你還記得我那件鵝黃的棉衣嗎,那衣裳我記得只穿過兩回。」
「可不呢,你還嫌棄眼色太艷了,年紀輕輕的偏喜歡淡的。」
喜春淡淡說起:「我近日瞧見一副畫,那畫中是我,穿的便是那鵝黃的衣衫。」
「誰畫你做。。。」陳氏話一頓,想起有一回閨女在河邊洗衣裳,忘了拿那豆粉,她給拿了去,卻見河邊有一後生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喜春。
喜春有美名兒,別又是哪家的楞小子,那眼神倒是清明,沒露出甚噁心人的,但陳氏還是惡狠狠把人給罵跑了。「是誰給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