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被他突然的動作一怔,結結巴巴的:「你、你決定就好。」
喜春有自知之明,周秉不在時,她這個周夫人當家做主,掌府上府外,甚至能得到周家數不清的家產營生,良田鋪子等,這些都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她的夫君周秉,過去了。
但如今周秉還在,這些自然都是他自己的。而她,也不過是嫁入周家的女子罷了。只是喜春吃了那麼大苦頭才過了大夫人這關,又好不容易談成了石炭的買賣,她見識過外邊的天地,如今要重回內宅之中,實在、實在是叫喜春心裡不甘心。
「不,是你決定就好。」周秉道:「咱們家可是你當家做主。」
「盛京歷來文風昌盛,書院眾多,便是街邊小兒也能朗朗上口幾句詩文,我這一代入了商戶,自是無法科舉,可咱們的兒子卻能讀書,能正大光明參加科舉。古有孟母三遷,為了咱們兒子,早早在盛京里置辦家業也是好的。」
「有咱們家龐大的家業支撐,只要他能在讀書一道上精進,往後也定能平步青雲,不必為了三斗米而折腰。」
話還沒說完,喜春小臉已經爆紅起來,「你、你胡說什麼呢!」
這個人實在太不害臊了吧!
周秉眼中難得閃動著惡味,還想再逗一逗她,又見她害羞難當的模樣,只得歇了這心思,以免把人給嚇跑了去。
他如今可還是病人,追不上人的。
周秉不敢再逗人,便挑了正經的話跟她說了起來,知道她如今最為關注石炭買賣,便告訴她到時進貨時該如何進,進些甚種類,每一種的分配,最後還語重心長,像年長的有經驗的長輩一般教她道理。
「做買賣也最怕木秀於林,一家獨大最後的下場往往是被人群起而攻之,要想平衡,就必須施以別人一些好處,從中尋到平衡,做到有人有銀子賺,有人有湯喝,才會安生太平。」
鋪子的掌柜們教喜春時,用的往往是他們當掌柜的經驗,告訴喜春哪種客人的喜好、偏向,貨物的好壞如何篩選,甚至如何招攬客人、談成買賣,他們教的是在做買賣時的技巧,而周秉告訴她的,則是以一個上位者的目光看待。
喜春沉思一會才明白周秉在告訴她,石炭買賣便是一家獨大。
「那要如何才不是一家獨大?總不能把好不容易才談成的買賣分出去吧?」她嘟著嘴兒,小臉帶著幾分少女的嬌俏,叫周秉沒忍住,輕輕在她鼻頭颳了一下。
觸感之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周秉清咳一聲兒,「自是用不著分,卻是可以分擔別人的營生。」
周家往常不做炭的買賣,在秦州府中早有三家炭買賣,他們此番做石炭買賣相當於橫插一腳,分薄他們的利益。
可石炭是大趨所致,炭司已經決定了要在各州推廣石炭,便是周家不接下這一樁買賣,也會有其他商戶接下,同樣也會分薄他們的利益,這三家若是有遠見,便應該知道這點,以後定是會以石炭為主,木炭柴火為輔,木炭柴火也並非被全盤壓制,只不再旺盛而已。
周家此前沒有炭買賣,正可以搭著木炭柴火一起販賣,也算替他們分擔了。
喜春把他的話牢牢記住,見他與她說這些,顯然是不反對她插手,喜春心中幾番猶豫,話到了嘴邊好幾回,最後鄭重同他商議:「這石炭買賣為我經手,實在難以割捨,等回了秦州,可否叫我繼續經營這石炭買賣,當然,其他的我皆不沾手,好嗎?」
她問得十分小心翼翼。
周秉忍住把人擁入懷中的衝動,指尖幾乎在衣袖下顫抖叫囂著,但他不能,面上素是蒼白冷淡,他半垂下眸,在喜春的忐忑中,輕輕吐出兩個字:「好啊。」
「你說,」喜春揚起小臉兒:「真的?」
周秉不答卻問起了其他的:「還記得你做過的祭文嗎?」不等喜春回,他便自顧說了起來,「千情萬義化為無。。。我與夫人既有千情萬義,千般情種萬般情義,又如何忍心叫夫人失望。」
祭文本是哀悼,喜春也知曉她當日那祭文誇大了些。
「以後還給我燒紙丫頭嗎?」他問。
喜春十分上道:「當然不!」
周秉是沒福的了,也不知道是哪位祖宗有這福了。
過了初二,便是親眷互相往來了,周家久居盛京,同僚、姻親有不少,喜春一直留在白鷺院中,只有家中來了貴重客人才叫喜春出去見一見,認個人罷了。三房商戶人家,與大房二房往來的都是官家家眷,與喜春一介商妻自是沒甚好說。
喜春這回上京,一來是見過大房二房的人,二來則是周珍的親事。周珍親事在去歲就大定,早已定下在年節後便要上門迎人過門兒。
大喜的東西早已置辦好,在年初八後周家便不迎登門的客人了,專心準備著周珍的親事。
到年初十二這日,周家才重開了大門,魏國公府吹吹打打的來迎人了。
娘家人勿遠送,周珍出嫁,由著周嚴背著出了門兒,迎上花轎,周家的親朋、嫁妝便開始出發。
喜春和周秉也止在大門,目送娘子遠去。
喜春今日穿著一身雲紋喜慶的粉衣,頭上也帶著紅真珠小冠,臉頰施過脂粉,越發顯得臉龐清麗,在門外站久了,寒氣入體,叫她身子不由顫了顫,指尖剛伸出要抬一抬帽,便被周秉握住,牽著她往門裡走,淡淡說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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