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六天前,姬雪若第一次受邀来到公子殿。
在殿中大公子展示了他要赠与姬雪若的礼物,一卷他亲自写就的条幅。
条幅上就记载着游苏口中说出的那段爱莲说,字体秀丽颀长、风姿翩翩,正如笔者大公子本人一般,方正雅致。
“看来大公子真的很喜欢这段话。”
姬雪若仔细端量着条幅上的文字,大公子的书法水平很高,是足以能成为收藏品的程度,不过她倒不是在欣赏大公子的笔法,而是每次听到这番话都会被其中高洁的情操所染。
“明真奉为圭臬。”
大公子看着条幅哀叹一声,又道,“我玉环池以莲闻名,光是这段爱莲之说,就足以立碑刻帖,放在玉环池大门外供天下之人瞻仰。”
“既如此,为何不刻碑文示众,反而要写这条幅自娱自乐”
姬雪若身为一族之长,她并不喜欢这种说着要警示世人结果却独善其身的行为。
大公子双手负后摇了摇头,道
“姬小姐错了,我连自娱自乐的资格都没有,不仅我没有,整个玉环池都没有。我想写它却不配留它,所以才想将之送给姬小姐,你为蛇族做过的功绩哪怕我在玉环池都有所耳闻,你才配得上这段话。”
姬雪若怔了怔,“大公子何出此言哪怕在侍从之中你的口碑也是极好,你不必妄自菲薄。”
“痴语而已,今日我将这幅赠给姬小姐,希望有朝一日,姬小姐会觉得明真配得上这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大公子将条幅卷好,珍重地递给了姬雪若。
姬雪若接过条幅,总觉得大公子话里话外在暗示什么,只是当时的她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悄然被莲子改变。这些藏在玉环池光线外表下的暗流,大公子似乎迫于什么原因无法向她直言。
姬雪若从锦囊中取出大公子之前赠与她的条幅,她将之缓缓展开,让憔悴的大公子能清楚地看清他曾亲手写下的每一个字。
大公子瞳孔颤动,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逐渐焕了神采,一字字好似有着魔力,让他为之着迷。
随他读完条幅上的文字,他的表情也几番变幻。
满心的郁结最终化作了他紧紧攒着的拳头,指甲似都要嵌进肉里。
“姬小姐我对不起你”
姬雪若将纸张轻轻放在大公子面前的桌案上,她的表情很平静
“大公子不必自责,我的确没死。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在你看来,必死的我却活了下来”
大公子已经呆愣当场,只能木然地点头。
姬雪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翠的玉佩,竟是刚才分别前游苏悄悄塞进她手里的辟邪令。
“因为我是辟邪司之人,这块辟邪令才是我真正要给你看的东西。我来此,就是为了斩邪,怎么可能会被邪祟所染”
“辟、辟邪司”大公子死死盯着玉佩不放,差点惊叫出声,还好及时收住嘴巴,“可你不是灵台境吗”
姬雪若又将辟邪令在手中晃荡了两下,好似是为了让大公子看得更清楚
“大公子曾跟我说,你最想加入的便是神山的辟邪司,以除邪卫道为己任。那你应该很清楚,辟邪令这东西造不了假。近年以来,海外邪祟愈猖獗,五洲域内潜藏的邪祟也蠢蠢欲动,冥冥之中,一朵巨大的乌云已经笼罩在了五洲之上。五洲神山的辟邪司已经决定合力铲除邪祟,第一步便是彻底扫除还藏在大地之中的邪祟。外界已经注意到了玉环池的不对劲,而我与游苏就成为了这個特例潜入玉环池,就是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认为我们不会造成威胁。”
“难怪你们早就认识一样”大公子尾音拖得极长,显然还未从震撼之中脱离出来。
“我们如果出了问题,神山辟邪司之人就会倾巢而出。护池大阵挡得了一时,却挡不了一世,真展到那一步,玉环池恐怕就将不复存在。大公子年少有为,想要出池做出一番成就,扬自己之名,也扬玉环池之名。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你的成名之路,就从助玉环池破茧重生开始。”
姬雪若声线压得很低,可是气势却又慷慨激昂,闻者无不为之激动澎湃。
大公子曾不止一次跟姬雪若讲过对辟邪司之人的崇拜,这让有着一身修为无处施为的他也心向往之。
修仙的终极目的是长生不错,但你让一个年轻健康的生命就只以长生为目的修炼未免太过虚假。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不会有人甘心躲在暗无天日的洞府里,去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
大公子脖上的青筋跳动,他浑身紧绷,似在做什么极为艰难的决定。
蓦然,他长吐一口浊气,将略显凌乱的丝扎起,眼神坚毅道
“需要我怎么做”
姬雪若心满意足地将辟邪令收起“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有办法和辟邪司的上级联系。”
大公子却摇了摇头“说不出口的,如果能说出来我早就说了,我不可能看着你白白的成为他们的猎物。”
姬雪若蹙了蹙黛眉,这种对隐秘之物不可直言的稀有术法的确有,但施术者大都必须得有极强大的修为作为支撑,能给大公子施加这样的术法,恐怕玉榛背后之人的实力远姬雪若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