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后宣布专心照顾三公主放权给棠妃和杨充仪后,又特意免去了每日的请安,若无大事,只让嫔妃们每逢初一十五来请安即可。
宫中琐事如无意外都分配给了两个妃子,皇后这下是真的无事一身轻了,除了有些必须皇后出面的决策,她什么都不必管。
以前一直把着后宫大权不放,生怕被人分走自己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局面,可如今真的全都抛出去不管,不再把这些放在心上以后,皇后反而久违的感受到了轻松。
人活着是该张弛有度的,一时的高低起伏又有什么打紧?一味紧张只会害了自己。
皇后请了李太医为她调理产后不调的身子,白日照顾三公主,傍晚会带着两个公主去御花园和太液池周边游玩,有时候遇到带孩子出行的嫔妃,甚至也能一起坐在亭子里看着几个孩子玩闹,一点皇后的架子也没有。
不知是因为皇后的改变还是因为公主在长大,渐渐的,就连三公主的哭闹也少了。
若说人性真是奇怪又复杂的生物,当一个人身居高位又高不可攀的时候,她做什么都让人觉得有距离,让人警醒,让人难以接近。
可当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变得平和从容,不争不抢时,她所居的地位和身份反而更易人心生好感的,皇后便是如此。
皇后不管后宫中琐事后,所有奖罚都交给了姜雪漪和杨充仪去做,偶尔有事闹到皇后耳边,三言两句就打了,黑脸干脆都让姜雪漪去唱。
久而久之,上至嫔妃下至宫人无不夸赞皇后娘娘温和大度,凤仪万千,往来亲近的人也不少。
就连陛下待她的态度都明显和之前的疏离不同了,去凤仪宫看望两个公主的次数也多了。
姜雪漪和杨充仪一起协理后宫,凡事以姜雪漪为主,杨充仪为辅,有了之前的经验,她上手很快,不出两个月就把后宫的那些弯弯绕绕弄了个清清楚楚。
宽严相济,恩威并施,知人善用,姜雪漪本就是操控人心的好手,是玩弄权术的天骄,如今她光明正大站在人前,也不过是从暗中挪到明显上罢了。
自此,棠妃娘娘的名号在后宫便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是整个后宫的风向,谁也不敢悖逆三分。
春去冬来,时间一转就到了腊月。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虽说后宫因为皇后的暂时隐退一直风平浪静,但据她的耳闻和父亲私下送进来的信件里看,前朝的动荡实在不小。
党派之争从先帝在时就一直存在,矛盾却是从父亲任职以后开始明显爆出来的。
其中当其冲的,就是陶尚书。
当初两人同在朝中任职,职位也算平起平坐,甚至陶尚书的权力和门客更出许多。陶尚书强势,但父亲不愿生事,所以一直相安无事,只是互相看不顺眼,然而父亲的职位一旦出许多,在朝中的影响力和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便会截然攀升,陶尚书立刻就坐不住了。
父亲来信中说,陶尚书暗暗做了动作想要
让他犯错,把他拉下水,包括但不限于各种明里暗里的构陷和有害朝堂的事,他自以为做的隐蔽,但这些事情有些闹得太大,不少事已经触碰了陛下的逆鳞。
在两国交战的紧要关头,本就是该团结一致对抗魏国的时候,陶尚书却因一己私利玩弄权术,搅乱朝堂,甚至不顾大局安稳,这让陛下尤为不喜。
如今陛下已经在派人搜集陶氏一族的罪证,更在朝中要务中一点点削弱陶氏的影响力,恐怕要不了多久,陶氏就会大清算了。
除了朝堂事,二哥哥也会派人寄回家书,父亲会替二哥哥在信中一一讲明。
自去年年关前战争开始,在经历了一年边疆的交战后,魏国半年后便渐渐不敌,我军高歌猛进,终于在入冬时斩获了一场大胜,魏国大军退回关隘。
今年,总算是能过好一个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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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长安大雪将停,屋顶的兽脊灿着金光,琉璃瓦被晶莹冰雪覆盖,一派安宁祥和景象。
宸儿L昨儿L才过了两周岁的生辰,今日还沉浸在昨儿L个众星捧月人人夸赞的氛围里呵呵直笑,高高兴兴的趴在床上摆弄一只小木马。
姜雪漪就在旁边陪着,拿着一只在宸儿L眼里已经失宠的拨浪鼓逗他玩,谁知陛下临时通知说要后宫嫔妃们同去凤仪宫,有要事讲,她这才略显疑惑的命段殷凝等人为她重新更衣。
旎春等人也觉得纳闷,明天就是除夕宴了,有什么事不能放在除夕宴上说,非得今儿L个过去?
若说是给后宫嫔妃听的,昨日三皇子生辰派头不小,几乎阖宫嫔妃和皇子公主都在,陛下怎么也未见提起。
想了想,旎春忍不住问:“娘娘,您说陛下这会儿L叫人去凤仪宫会是什么事儿L?总不能是皇后娘娘有孕了吧。”
“但也不像……再者说了,就算是中宫有孕陛下再高兴,也没有天寒地冻的将人全都喊去凤仪宫内说话的道理,陛下和皇后虽说也算敬爱,可还不到那种程度呢。”
姜雪漪坐在镜前,如雾似云的淡眉轻描,掩不住微微蹙起的弧度:“我也不知道。”
“许是前朝有什么喜事?前些日子父亲不是来信,说边疆大胜,魏国退回关隘,今年哥哥跟着喻将军要回长安过年。估摸着时间路程,今日已经到家了,明晚恐怕陛下还要大兴嘉奖。”
提起这个,旎春和扶霜都笑了:“区区魏国算什么,还不是一年就被咱们拿下了,大败特败!咱们公子也是年少有为,英姿勃,等明日宫宴,陛下一定会好好嘉奖的,说不定封个什么职位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