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盅见了底,残存的温度瞬间被空气掠夺一空。
温寒烟刚将茶杯放下,便听不远处内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家主有请,请叶家主随我来。”
内间装潢奢华,虽然不比兆宜府那样穷奢极侈、金碧辉煌,却也极其讲究。
室内一湾清渠环绕正中的雅席,水面之上垂下几条槐树细枝,水面上漂浮着托盘中盛着点心茶水,香鼎之中烟雾迷蒙。
温寒烟不着痕迹打量一圈,跟着家仆走过一座小拱桥,在雅席之中入座。
“请您稍待,家主随后就来。”
家仆斟了两杯茶,安静退了下去。
桌上摆着几卷玉简,温寒烟垂眼一扫,看出是类似大事纪年一类的记载。
不知是不是巧合,正摊开在最上方的玉简明晃晃写着“潇湘剑宗”“云风”等字样。
云风?
温寒烟眼皮一跳,正欲多看几眼,身?侧掀起一阵气流。
一只?手端起空位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叶家主也对?这些枯燥的陈年往事感?兴趣?”
温寒烟抬眸看去,便对?上了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来人身?着浅金色宽袖长袍,衣衫款式繁复,莲纹在日光掩映下反射着温润的色泽。
他?相貌不算过分英俊,五官组合起来却令人赏心悦目。
整个人攻击性并不强,却莫名带着几分久居高位染上的气度,没什么温度的笑意下深掩着不远不近的疏离。
毕竟与东幽少?主缔下过婚约,温寒烟曾与东幽家主有过一面之缘。
五百年岁月呼啸而过,却似乎在这人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司鹤引微笑坐在了温寒烟对?面,指尖微微一动,状似无意收了玉简。
“上次见面时?,你还?是个只?到我腰间的小姑娘,如今竟也有独当一面、不怒自威的气势了。”
他?驾轻就熟地拉近距离,“想必叶兄泉下有知,定然为你骄傲不已。”
温寒烟学?着叶凝阳大大咧咧向后一靠,单刀直入道:“司家主谬赞了,不过客套话,我实在没那?么会说。司珏少?主宴席在即,想必您也忙碌得很,我们不如将谈话进行得简单些。”
司鹤引笑意不变:“如此也好。凝阳,我虚长你些岁数,这么叫你不会介意吧?”
温寒烟一扯唇角:“自然。既如此,那?此刻坐在这里的便不是东幽和兆宜府家主,您既然叫我一声‘凝阳’,我便将您当作世伯看待。”
司鹤引眼眸微眯,片刻,缓缓笑了下。
“你接手兆宜府家主之位不过月余,却已经做得风生水起,比起当年的我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果然俗话诚不欺我,自古英才出少?年,我如今年岁已高,也不过是仗着些经验旧识,才勉强当得起你一句‘世伯’。”
顿了顿,司鹤引道,“只?是不知,你此番特意私下来寻我,所为何事?”
温寒烟故意露出一抹羞于启齿的表情,像极了心高气傲、正忙着大展宏图的年轻晚辈。
“此事……”她停顿许久,才接着赧然道,“与昆吾刀有关。”
司鹤引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抬头看向她。
“昆吾刀?”
他?似乎不经意地开口,“兆宜府的昆吾残刀,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东幽果然知情。
温寒烟心头微微一沉,面上佯装讶然道:“您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