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不得不以簋宫之?上槐叶间沾染的灵气平复,才勉强压制住反噬。
到头来,还是又欠了司槐序一次。
裴烬转了转手腕,杯中水面摇曳,那道白色的剪影化?作粼粼水光,被月色映得通透。
若非有那棵槐木,恐怕他当时伤重,会被她直接看出来,再也找不到方式遮掩。
但温寒烟真正危险之?处,并不在此。
实际上,裴烬不是不知道,其实无妄蛊未必能解。
他的确杀不了她,但他最该做的事?,便是废了她丹田经脉,让她永远在大道之?上难得存进。
如此一来,他便不会受更多的折磨,再不会受反噬束缚,碍手碍脚。
但他看着她拼命,看着她剑断之?时也强撑着护在他身?前,看着她起初听起来可笑的“保护他”,被她如此认真地一次又一次履行诺言。
记不清多久了。
他身?边空无一人,不会有人站在他一边,更不会这样坚定到笨拙地保护他。
他是个魔头,人人该除之?而后?快。
裴烬不得不承认,仿佛在某些时刻,看着她战意汹涌的眼睛,看着她晋阶后?眼底璀璨生辉的光芒,他的心好像也在某一个时刻,宛若被坚冰融作一汪春水。
那抹光太?耀眼。
他做不到让她熄灭。
裴烬看向温寒烟,她确认了他的状况之?后?,便转身?朝着空青三?人简单解释状况。
她平平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绝望,没有恐惧,仿佛要以那一双单薄的肩膀撑起整片天,能够解决这世?上一切的困苦。
可五百年前她以身?炼器之?时,甚至还未过百岁。
于修仙中人而言,这年岁极为年轻,大多都?还在前辈荫蔽之?下,被小心翼翼保护着,一点点试探着风浪,受尽万千宠爱。
无论表现?出的样子多么冷静。
她也会不安。
他不愿,更不能在这种时候,流露出分毫疲态。
另一边声音嘈杂。
空青和叶含煜并非头一次跟随温寒烟经历这种事?,只起初听见“他们正在画中”时稍微惊讶了一瞬,很快便接受良好,安然处之?,乖乖等着听从温寒烟调遣。
司予栀却不同,她娇生惯养数十年,在遇见温寒烟之?前,经历的最大的风浪,也就是她头脑热独闯浮屠塔。
要是放在平时,她听见有人说自己入了画,她肯定已经笑得晕过去了。
但是现?在司予栀做不到,因为一想到她很有可能就要被在这里困到死,再回想起在城边遇到的那些怪人的一言一行,她已经先崩溃得要晕过去。
“温寒烟,你说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争着抢着把我们骗到家里去?”司予栀眼含热泪,“她们会不会是饿了很久,要把我们一个个拿锅煮了吃?”
司予栀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听说“自己正在画中”,就在那一瞬间,她就好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去,冷不丁清醒过来了。
这时候再想起昨夜那个玩得不亦乐乎的自己,司予栀真想给自己一耳刮子。
她到底在干什么?分明知道这里肯定有鬼,怎么还能玩得那么开心!
“别担心。”
叶含煜安慰她,“她们不会这么做的,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人,分量很大的。”
空青点头表示赞同:“她们家里没有这么大的锅。”
司予栀险些被气到吐血,这两?个人是不是在耍她。
重点是锅有多大吗?!
她正欲再说点什么,余光瞥见自始至终默不作声,悠悠闲闲在一旁喝茶,仿佛坐在自家后?花园赏景一般的玄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