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涼如水。
顧棠聿站在窗戶邊看著猶如皎潔銀盤的圓月,獨自沉思中。
後日便是九幽秘境開啟的日子,屆時反派宴祁川絕對會前往,那霄瑾呢……
應該不會遇見吧,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宴祁川不會把他給帶上。
這幾近一個多月來,雖然他並未提起到霄瑾,但時常還是會想起的,儘管自己被背刺,儘管想努力的將他養大向善,遠離他父親的命運,不受魔界波及。
只是後來他也想明白了,環境時勢造就一個人,霄瑾那麼做也是被逼迫的,他一個孩子能有什麼辦法去違抗父命。
顧棠聿嘆息出聲,他想著等到時候同魔界大戰之後,魔頭宴祁川身死,在回去之前就做最後一樁好事,為霄瑾找一戶還不錯的人家收養他,帶著他離開魔窟。
千里之外的森嚴肅穆的魔宮中。
同樣觀月仰望的還有一身黑衣的宴祁川,他手扶在窗欞之上,後日便可以再見到顧棠聿了,到時候他要以什麼樣的場景來跟他相逢呢?
因為在想著對方,晏祈川腦海中於是又不可控的回憶起昨晚那場旖旎夢境,他嘴唇緊抿,手指不由的收緊,指關節發白。
所以為什麼他會做那樣的夢……
顧棠聿一直都想殺自己,而他也不過是將對方當做一時善意之下的玩物……
眼底紅色魔瞳閃動著,顧棠聿本質上跟那些人界道士別無二致,晏祈川在心中這樣告誡著自己。
因為腦海內思緒煩亂,這月光也是看不下去了,晏祈川便進去寢殿內休息。
殿內依舊如往常那樣燃起了蓮香,可今天的他卻很是暴躁的抬手一揮,將香柱給斬斷,同時驅散了殿內的殘留的蓮花氣味,甚至把床內側的一個長軟枕也給扔到了地上。
他似乎是心中有一股子氣無處發泄,又像是跟自己賭氣一般,最終折騰到半夜他依然全無睡意,只能用沉著一張臉的坐起來,將薰香重點燃,又把軟枕拿起來拍拍灰,放到床上。
他蜷縮著身子把長枕抱在懷中,這是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儘管他殺伐果斷,如今已然成了魔界的准王,可上一世加上這一世的遭遇,在歸墟門學藝的那些年換來的是整個人界的追殺,而唯一能稱得上是溫馨之處、能讓他全然放鬆跟安心的,便是那短短十來日的青渺峰上的日子。
因為有上一世的記憶,他知道雲星婉是不可信之人,而且也不再相信任何一個主動對自己好、靠近自己的人,可這一世突然生出一個顧棠聿,他待自己……
不應該是他帶「霄瑾」,最起碼對於「霄瑾」這個身份,他應該是真心的吧,畢竟也別無所圖。
腦海內繁雜的念想在占據著,充斥著各種懷疑跟推敲,終於後半夜晏祈川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