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强有了新欢,但她并不吃醋。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但可以的话,她并不希望顾强死,她对顾强有感情,功利来说,如果顾强还在,她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合伙人,或者积累够了人脉,出去自立门户。
陈争问:“你和廖怀孟接触过没?”
听到这个名字,何美有些黯然,低头许久才道:“我对不起廖姐,她是个好人。”
何美回忆中的廖怀孟比陈争在调查报告中看到的,甚至比刚见过的廖怀孟本人都生动许多:她虽然学历不高,但很会讲故事,并未因为顾强能赚大钱,就安心花顾强的钱。她在网上写小说,每月也能赚几千块,比她这个菜鸟律师赚的都多。
顾强团队有不少年轻人,廖怀孟觉得年轻人打拼不容易,有时会请他们吃饭,告诉他们没有成功也没关系,人只要对自己有所交待就行。
成为顾强的情妇之后,何美不敢再见廖怀孟。廖怀孟似乎知道他们的关系,但考虑到家庭的完整性,默默忍让。感情对何美来说只不过是工作的铺路石,后期顾强越来越嚣张,毫不掩饰对廖怀孟的轻视,连她都有些看不过去。但她清楚自己有今天是因为谁,她选择沉默。
廖怀孟杀死顾强给了她一记闷锤,她的靠山没了,自己还因为情妇的身份被调查,差一点就丢了工作。当时,她恨廖怀孟恨得要命,过去的内疚、感激全都不复存在,她希望廖怀孟被判死刑。
案件最终尘埃落定,她因为掌握顾强大部分客户的信息,顾强死了,最受信赖的便成了她,她因此在永申不降反升,有了自己的团队。日子一长,她又开始觉得对不起廖怀孟,作为女人,她能够理解廖怀孟的痛苦。
陈争说:“以你律师的视角来看,顾强这案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何美愣了下,“陈警官,我不是刑辩律师。”
陈争说:“但你熟悉顾强和廖怀孟,律师的基础知识也是相通的。”
何美再次低下头,“好吧,廖姐被判死刑还是死缓、无期,跟律师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有好的刑辩律师为廖姐辩护,起码能够争取死缓。她那两个孩子也许就是希望她死。她断了他们一家的财路,子女恨她也正常,毕竟在孩子眼中,她是个无能的妈妈,顾强是个有钱又长得不差的父亲。好在援助律师很负责,争取到无期。坦白说,当时得知去的是援助律师时,我以为廖姐一定完了。”
陈争说:“廖怀孟有没有可能被利用?”
何美挑眉,“陈警官,这话我可不敢随便说。”
陈争说:“那你觉得呢?以你对廖怀孟的了解。”
何美沉默了很久,“如果顾强只有我一个,我觉得她会一直忍耐下去,但顾强后来……确实很过分。不过廖姐的性格就有点包子,我想过她可能被什么思想影响了,只是她自己的话,她可能想不到杀死顾强。顾强说过她心理有问题,可能去看过心理医生,也许心理医生开导她的话被她理解成杀了顾强吧?我不知道,法律人讲证据,我没有证据。”
陈争又道:“我听司薇他们说,婚礼上你很漂亮,和你现在的丈夫也很幸福。你丈夫知道你和顾强的事吗?”
何美平静地说:“知道。他是我服务公司的法务,但不止法务,公司就是他家开的,我们在一起有一半利益关系,各取所需。陈警官,我说过,我是个理智而务实的人。我不相信单纯的爱情。”
陈争说:“抱歉,问了你很多和私生活有关的问题。”
“哪里。”何美以为陈争要走了,松弛下来,“我确实不知道董京和朱小笛为什么会失踪,是不是和那个明星的案子有关。如果我打听到了他的下落,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谢谢。”陈争问:“你这里有以前他们实习时的照片或者别的资料吗?我想看看。”
何美说:“有倒是有,不过你要等一下了。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我得好好找一下。”
半小时后,陈争在一堆文件中看到了一张合照,何美站在中间,旁边是实习生。那时的何美看上去还有些青涩,不及现在会打扮,董京站在司薇后面,悄悄比了个兔子耳朵,都应的齐刘海几乎挡住了眼睛,挽着何美的手,李仁的衣着最土气,张品对着镜头傻笑,朱小笛一身名牌。
忽然,陈争的视线落在照片右边的女人身上,那是都应。视线很快调转,那挽着何美手的又是谁?
仔细看,在何美身边的其实并不是都应,她和都应的型一样,但唇角上扬,正在微笑,而都应面无表情,和现在一样冷冷淡淡。
“这位是?”陈争指着那像都应的女人问。
何美一看,眉心不由得皱起来,“她……”
陈争说:“她也是实习生?和董京司薇一届?但她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微末山庄’。”
不止没有去“微末山庄”,四人没有一人提到过她,如果不是看到了这张照片,陈争根本不会知道当年一起实习的不止六人。
“她……也是实习生,叫祝依。”何美的语气变得和说顾强时不一样,有种让人难以捉摸的难过,“其实她才是他们那一批实习生中最优秀的,都应这型还是跟她学的。”
陈争忙问,“那她还在永申吗?她有没来参加婚礼?”
何美摇摇头,“她是最早放弃做律师的。”
“放弃?”陈争问:“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