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一路过就吆喝小里了,放心吧哥,先上来吃口饭。”阿成一转身子,小武才意识到他还拎了个食盒,顺手打开还凑上去闻了闻,才对着一脸乐呵的阿成说:“没这个时间了,他八成都到了。”
二人信步而来,临近《德义堂》就听见里面传来老爷的笑声,小武就慢下了脚步。这没什么见怪的,温老板总是能把老爷手里边收藏的物件夸得天花乱坠。老爷自然一听就高兴,但过后也会问小武:“是不是哪里被他拿捏住了?就这么个物件也值这个价吗?”
老爷越想越挠头,小武懂得也并不很通透,但总劝着说:“老爷真正爱惜之物是不会舍得出手的,这件既是可留可不留的自然也就随行就市,或多或少的啊似乎也并不重要了。”
老爷听来也心里落定,反正真稀罕的物件是不会让他瞧了去的。那这听听笑笑的热闹,小武心里也不必紧张,寻个话音一落的空当进门去就行了,又随口问着:“哎你刚说蔡宅的布行怎么来着?”
还贴墙根的阿成拽了脑瓜回来说:“昨儿个都入夜了,可他偏出来货了,好像还好几个宅子的呢。这蔡蒙啊就屁颠的欢,愣是给挨家送去了。哎对居然还去了五宅……”
“五宅?”不知为什么小武听到五宅和蔡宅有这么个衣食住行的人之常情的牵连时竟真的心惊了下,阿成一愣又盯着他说:“啊对。看他出门那个样子,五爷应当很喜欢他蔡宅做的夏装,给的赏钱估计不少,蔡蒙都乐得蹦高高嗷嚎,还随手就打赏了身后的跟班呢。”
“昨天就出来货了?”小武还拧着眉头念叨:“可咱要等到明天过了衣品秀,这单子才会多起来。蔡宅?夏装?好,你等着。”
话音刚落竟听见了不远处姑爷的哎呦声,阿成一愣,“这咋啦这?”小武赶紧低头憋笑,“就给他松快了一下筋骨。”阿成噗嗤一声笑了,心儿就跑来敲了小武的肩头,小武抬眉求求的小样,“怎么了呀?”
明知故问,该打。心儿又狠敲一下,示威的很。小武终于“嘶啊”声,上手揉揉还不看她。可小姐啊真是轻饶了他呢,若不是趁着他俩斗武的工夫她去七里河打了个来回,眼睁睁看到了灵儿做工时那个美美的成就感和较真的小样子,她才不会真的只拍了下桌子就能等到大早上才来敲你这两下解气的呢。
阿成愣愣地看着,怎么好像看到了阿丹故意挺起小肚腩逼问他《花满园》如何又怎样的那个劲儿了似的呢?姑爷可还看不下去,赶紧追来哄她:“哎呀心儿,你这小拳头一挥要把武师父打伤了,谁来教我功夫啦?我昨个不就说了嘛,是夫君着急进步呢,这宅子里的事我跟武师父要学的还多了去了呢,你还都要拦着呀?”
心儿一嘟嘴,白他一眼,算是乖了。可小武耷拉着脑袋还是瞄到了姑爷的手抓住小姐的拳头又揉了揉,还干脆就搂了小姐在腋下。小武哪里真的疼了下,只见礼道:“姑爷!”就深深埋下了腰身。
窦浪拽他起身,“你可别介,武师父这我可受不起。哎对爹叫人来说,要到《德义堂》里坐坐,什么事啊?”
“姑爷放心,小武也跟去。姑爷,请。”小武见礼,几人就进了《德义堂》。
一进门就见温格调还守着主案上的那盏三彩九瓣三足盘赞不绝口呢,看似势在必得啊。小武浅笑一下,临门见礼就请了姑爷小姐入座,他和阿成退到座椅后侍立。
同在椅子后站立的温三通竟还先冲小武拱了一下手,小武回礼之余又扫见了温顾醇,那个垂涎欲滴怎么也不像他平日里装出来的那种温润如玉的劲儿啊。难道他们此行不单纯是为了寻个物件?
果真还没等老爷伸手介绍来,温格调就忍不住赞叹:“像,真的是像啊。泽然兄这就是五爷娇养了十八年的千金了吧?”老爷又拍腿笑笑,他更虚哄:“泽然兄您定是后福匪浅呢。”心儿却想,对我这么感兴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都没听五爷提起过?你是?
老爷又笑着介绍了姑爷,他更是连连回礼,又一瞥挑剔:“哎?武大总管您怎么能往那一站呢?这老朽一会还要请您去趟根雕馆呢,您快来来这边坐这边坐来。”温顾醇还真应话也做了个请的手势,盯着他一笑。
窦浪还拱着的手竟连个嘘寒问暖的回话都没等来,好个失落落地放下,我这个姑爷有这么名不副实吗?小武就捏了下他肩头,还以为这个人只是想探探两家的强强联合,这竟在眼目前玩这种挑拨离间?小武眯眼一笑,心儿也赶紧冲夫君摇摇头。
姑爷嘿嘿扯嘴,小武就见礼道:“温老板您客气了,小武站在哪里有什么要紧?还不都得是您一声‘走’,小武就麻溜跟上。这年年回回都有的桥段,温老板还以为小武会落下吗?”黎叔听来,眉梢微挑,这小子还真是官升一级,这个口气可比去年那会硬气多了。
温格调听来哈哈大笑,拍着大腿够扯老爷言语:“哈哈哈哈你看你看,泽然兄啊这都说是虎父无犬子!您家这武大总管……”他这一句可吓得小武一下子就瞧了老爷去,你偏在这个时候提什么父啊子啊的你?一箭四雕!姑爷听来更是脸上挂不住,心儿就干脆抓了他手来一笑哄他。
小武猛然上脑的劲儿被阿成撞了一下肩头,他还忍不住想:只有少爷才是虎父无犬子,可一瞥老爷,举着食指头朝他这边点了两下,“他呀这个孩子啊!”就又只是呵呵陪笑,小武猛然心头一暖,不觉笑了。
又听温格调在那说:“哎?就这武大总管的这张小嘴啊叨叨的我是真都爱听,哪回来我都要听他给讲讲哪个物件的来龙去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