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格调却听得一惊,覆灭岸宅?我从没露过头啊。的确,五爷也从没把他当做一回事,见到他的时候无非也是不愿想起自己当年的辛苦。温顾醇唰就瞥爹爹一眼,温格调就拍着爱子的肩头喜笑一下,说:“五爷当了二十来年的岸老爷,有这点情分在也总是难免啊。所以就劳四爷带话,凡是五爷下墓得来的物件,我都可以任他开价。”
这几句话温格调说的很严肃,弄得费润更紧张了,还哪里用瞥的呀?鲁语故心惊之余,早就暗下决定,这个话是一定要传给主人的。四爷听来,还真佩服温老板了,为了告慰先父,此一搏也算值得。
温格调却又一下子委屈聊哭腔,“哎呀我就说嘛,四爷您给说说,这自打五爷出山到今儿多少年了?他是一回都没和我做过买卖,我这个心呢!我是真心仰慕与他,能人呢,奇才也!可就是偏偏不正眼瞧一下我这行当,你说我,这让我情何以堪!也就是今年呢,我涨破了胆,也得来和他说成这事。您说是吧?哎咱再不济,再不济咱也是能混响到国外去的名号啊咱……”
“哎得。”四爷一抬手打断他,又把想怼他怎么不敢当面和五爷说道的话憋了回去,一脸嫌弃道:“好。那我也就借着温老板您的这两句真心话,祝您万事好开张吧。别的?就?免谈。”
这一句结语,人几个都松了一口气。
五爷却一下从长椅上摔下来,看来这回是真紧张了。打了个滚就跪伏在地,还问:“鲁语故真是这样说的?”盛怀洛跑来扶他,“主子!主子您先别惊,信令里传来的话是这样,若不然再叫他来问?”
五爷直接盘坐在地上,抬手抓了头又靠住右膝,闭目问:“算了。这种话?怎么可能是他编的?那个费润猴精的很,一心想躲在二郎身后,鲁语故定是背着他啊。”难得五爷什么都知道了,可还是气不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五爷睁眼一喝,《真吾堂》的门扇就被击溃,四散凌乱。盛怀洛抬眼扫见又跪过来劝他,甩过额前豆大的汗珠正砸在双股间。五爷却抬手挡停,他难得这么在意什么,连被打断一下都不行。
盛怀洛也明白了,主子又是想到大小姐的死了,就把想善劝的话都隐了。可岸娇到底是怎么死的呢?五爷慢慢撂下僵硬的小臂,颤抖的手指还是又抓了凌乱的头,进而掩面哭了,嘁嘁唧唧。
盛怀洛就往前蹭了蹭抱住了他,上一次的此情此景还是五爷小时候那会在他爹的府上。盛怀洛似乎又想到了夫人的一饭之恩,还有就是恨自己怎么会弄丢了少主子这么多年。
五爷也似想到什么,埋在盛怀洛怀里的脑瓜颤了几下,竟不见了哭声。是哽咽住了?还是怎样?莫不是晕了?盛怀洛赶紧来看,竟见五爷泪流满面的脸竟憋笑的面红耳赤,“主子!”盛怀洛唤了声,又赶紧打住,径自跪拜下去。
也难怪五爷现在对他恨之入骨,自打五爷露头执掌岸宅,市面上哪个敢稍微造次点的没被五爷收藏个脑袋去呢。倒是这一位温老板是真会服贴啊,从来没当着葛虹远的面出现过不说,还每每回城都最先来拜访五爷。
这一点五爷生疑过,主要是不想明面惹葛虹远眼气,五爷对他喜欢阴奉阳违才有成就感。但葛虹远却听温老板的话啊说的在理:他就服这种身手的人物,五爷无出其右。
所以五爷也料定这个温格调不简单,他这种折腾法葛虹远竟从没挑剔过我什么。那就陪着他做戏,每次来都只赠送不谈价,随便拿去什么都好。久而久之竟都忘了对他的嫌疑。
但哪曾想他竟是躲在葛虹远背后的怂恿之人,这十多年来竟又真的蛊惑了我。我虽从不对他另眼相看,只当他是见钱眼开,却不想他还真是再接再厉呀!
连葛虹远一命呜呼,他都毫无顾及?就算今年城中暴乱,他还是回来了,竟又是先来拜访我?我是从什么时候起给了他这种自信?这个在我眼前连个人都算不上的爬物!我生剖了你要怎样才算没破坏层次感?啊?啊!哈哈哈哈。
五爷笑得前仰后合,盛怀洛更不敢抬头不敢问。五爷醉酒一般踉跄着爬起来,还大笑不止。盛怀洛跟着起身又来扶他,五爷摆手不用,可也来了兴致地问:“你说?他一个古董贩子……我怎么就没想过?他也会下墓呢?”
盛怀洛也拧了下眉头,五爷做守山人那会,正是他苦寻无果的时候,他真的也想不起什么来。但?“这个姓温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国?他都可以出卖。想必下墓也得是看家本事。主子,这两年您容他够多了。眼下看,不如就直接……”
“直接?”五爷还真不笑了只反问:“哼!怎么会那么痛快?哎?先抓个温三通回来给我玩玩。”盛怀洛一听又笑容扑面的轻唤了句:“奴才遵命。”
可他刚转身,五爷又想起来,“邙山?铁路?这话是四哥说的?”
盛怀洛一惊,回来答话:“回主子,正是。”
五爷沉默了,看着正常多了,就是浑身都散着凉气。盛怀洛弯腰想,莫非这一局连四爷也要动?五爷却又付之一笑呛了自己,“哎呀看来还都是我的错呀,我把费清留给他终究是牵绊住了他呀。”
盛怀洛刚想劝点什么,五爷抬手打断,又说下去:“可也没办法,谁让小四娘红颜薄命呢。这费清啊倒也算是好孩子一个,哎你帮我看着点,不管怎样别伤了他。四哥呢?也算了吧,随他去。”
盛怀洛一见五爷还是那个真性情,就笑呵了下,才答:“是呢主子,四爷那儿是遇到难处了的。有您体谅他,四郎都好做多了呢。归根结底呀还是这个温格调,他每年一回来就又躁哄起葛虹远那一套套事儿,就是一身不得安分的贱骨烂肉,主子您这回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