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瑾也放了一束花上去,几天没来,墓碑旁又聚集了好些落叶,梁怀瑾蹲着身子,轻轻把那些落叶拾掇干净,抬起五指,摸上墓碑上的刻字,他长久地摩擦着周明那两个字,好像周明真真切切就在眼前。
他的神情沉闷而安静,目光宁静悠远,就那么望着那块墓碑。
墓碑之下,是他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是曾经护他死里逃生的兄弟,无论来多少次这里,他都不会忘记,他是他们队里不可或缺的一员,一天是战友,一生就都是好兄弟。
许久,梁怀瑾低下头,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阿瑾。”萧峰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他站起身,恢复如常。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矗立着,无声地陪伴着地下的英灵。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打湿了梁怀瑾和萧峰的头和背脊。
邱也和沈葭撑了伞走进来,各自把伞撑到梁怀瑾和萧峰的头顶,细雨落下,在伞上汇集,一道道纤细的水流,从伞的边沿流下来,静默无声。
邱也凝视着那块墓碑,她对周明没有多少印象,可在此刻,站立在他的墓碑前,她竟深切地体会到了梁怀瑾心里的那份悲伤,撕裂一般,痛楚无边地弥漫。
周明是为国牺牲的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崇高的存在之一,邱也觉得庆幸,有幸见过这样一个令人崇敬的灵魂。
天空静默无声,大地亘古沉默,但无边的雨幕充斥着思念,微风会将这思念带去远方,让异国他乡飘飞的魂灵,回到久别的故乡。
……
从玉城去宁州的飞机一共两个小时,邱也在飞机上靠着梁怀瑾的肩头睡了一觉,落地时,精神十分饱满。
回到酒店,邱也收拾着东西,给沈葭打电话,准备跟他们一起先出去吃午饭。
他们虽然住的同一个酒店,但因为房间紧缺,彼此隔得有点远。邱也和梁怀瑾在三楼,沈葭和萧峰则在二楼。
直到电话的嘟嘟声停了,那边的沈葭都没有接电话,邱也有些疑惑,眉头皱起,担心他们出了什么事,又拨了一个过去。
这回电话打通了,可却很久都没有人说话,只有断断续续的一些细碎声响传过来,邱也拿着手机疑惑地说了句:“沈葭,你干嘛呢?怎么不说话?”
那头的沈葭呼吸似乎有些沉重,终于出声,可声音却断断续续的:“你干嘛……这个时候打电话……”
邱也一脸疑惑,侧着头听了一会,没怎么听清,不知道沈葭说的什么。
梁怀瑾把行李箱在床底下放好,抬起头看向邱也:“怎么了?”
“不知道啊,”邱也一脸懵逼,只好又拿着道,“你那边没什么事吧?我们一会出去吃午饭吧,我跟阿瑾快好了,我们下去找你们。”
“嗯——”那头的沈葭清晰地“嗯”了一声。
邱也这回听清了,吓得一激灵,急忙说道:“沈葭你怎么了?”
“在忙……我……我先挂了……”
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声响,沈葭挂了电话。
梁怀瑾疑惑地看着邱也:“他们怎么了?”
邱也拿着手机,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摇头:“不知道啊。”
梁怀瑾眨了眨眼睛,思考了片刻,两手叉腰道:“没事,有萧峰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哦。”
邱也和梁怀瑾收拾好了,下楼去找沈葭和萧峰。
他们在门外按了半天门铃,也没有人开门,不一会,沈葭了消息过来——姑奶奶,别按门铃了,你们先出去找饭店,我们马上就好。
梁怀瑾还在按门铃,邱也看了消息,拉着梁怀瑾道:“沈葭给我消息了,看来他们没什么事,说让我们先出去找饭店,他们马上就好。”
“哦。”
接到这条消息,邱也想起刚刚电话里沈葭断断续续的声音,忽然意识到什么,霎时羞红了脸。
她看了眼梁怀瑾,他神色如常,正打开手机软件搜索附近的美食。
邱也心想,还好刚刚没给梁怀瑾听见,不然尴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