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瑾继续说:“那时辩论结果出来,反方很多人都不服,你的反应也挺激烈的。”
他想起当初邱也不服的模样,疑惑的脸蛋跟个什么似的,笑了一下,又说:“后来历史老师给我们点评,他说的那些话,我印象特别深刻,他说,战争也分正义与否的,世界上有侵略性的非正义战争,也有反侵略性的正义战争,这个并不能以非黑即白来论处,罪恶的侵略战争我们应该反对,可争取民族独立的反抗战争,我们应该支持。”
“后来,我看到一些关于航天之父钱学森的纪录片,他历尽千难万险回到祖国,要给我们的国家研制原子弹和导弹,他的朋友不理解他,觉得他这是特意制造不和平因素,原子弹这种毁灭性的武器,唯一的作用就是杀人,世界上有良心的科学家都应该禁止它,更没有必要费尽心思去研究。钱学森说了一句话,他说,如果有一天外国人的原子弹落在中国人的头上,而我们却无力反击,那他会后悔的。”
“那时我才终于明白,手上没有剑,和手上有剑却不用,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参军,并不是支持战争,而是希望在我们国家受到侵害时,有能力去保家卫国;在弱者受到欺凌时,有能力去伸张正义。这就是我参军的目的,也是我最原始的初心。”
听了他一席话,邱也再度红了眼眶。
可看到他身上那么多的伤痕,他受过那么多的苦,未来还要一直身处危险之中,她还是心疼得无法呼吸,她一时过不去这道坎,抽噎着,断断续续道:“这些事……即使你不做……也总有别人会去做的。”
梁怀瑾轻抚她的肩膀,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一直都觉得,我就是最适合去做这件事的人。”
他说着这话,伴随着自嘲的笑。
邱也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是,他没有家,国就是他的家,他无后顾之忧,亦无后顾之喜,唯有此身,当长报国。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邱也紧紧抱住他,不愿再多想了,多想一会,都让她心疼得快要窒息。
他飘零的身世给他带来的无边痛苦,他毫不抱怨;他坚守的信仰给他带来的满身伤痕,他甘之如饴。
他从始至终就是这样的人,善良赤诚,坚定无畏,他本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的。
可是他竟连拥有一个家的温暖都是奢望。迄今为止,他只有一个她。
……
晚上九点多,邱也和梁怀瑾依然在床上躺着,邱也一直搂着梁怀瑾的腰,不让他离开,两个人断断续续地睡着觉,睡一会醒一会,迷迷糊糊的,补充着体力。
梁怀瑾再次醒来时,现邱也正睁着眼睛,愣神。
他摸了摸她的肩膀,说道:“起床吗?”
邱也反应了一下,“哦”了一声,终于肯坐起来。
梁怀瑾下了床,邱也盯着他身上的伤疤看,他挠挠脖子,云淡风轻:“真的没事。”
邱也收回眼神,瘪着嘴道:“我有事。”
梁怀瑾坐去她身边,握住她一双葇荑轻轻揉搓:“还是很累吗?”
邱也白他一眼,被他折腾一下午,又哭了好久,可谓是筋疲力尽,刚才太难过还没觉得饿,此刻饥饿感很明显上来了。
梁怀瑾笑一笑:“先洗澡,我们出去吃饭。”
他抱起她,特意看了眼床单,没有血迹。
他抱着她去卫生间,立在那正不知如何是好,邱也红着脸说:“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可以洗。”
“能站稳吗?”梁怀瑾还是担心。
“可以的。”邱也低声。
好歹是又躺了大半天,她还不至于那么弱柳扶风,刚才不过是想撒个娇而已。
邱也拖着酸疼的腿洗完澡,穿衣服前仔细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满身的红印跟进了蚊子窝刚出来似的,她无奈地套上衣服,尽量全给遮住。
出门的时候,邱也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梁怀瑾看着她,说:“要不我去买回来吧,或者点外卖,你想吃什么?”
邱也却道:“我想出去走走,正好适应适应,不然以后每次都是这个样子,那不完了?”
要是个正常的男朋友,完事后应该能正常下地走路,可谁让她摊上个特种兵呢?认命吧,早点适应才是真的。
梁怀瑾有些难为情,又有些内疚:“那要不我背你?”
“你背我我还怎么适应啊?”
“……”
邱也站直身体,立在门边,揉揉腿,正常走了两步,道:“快走吧。”
下了楼,梁怀瑾带邱也去吃猪肚鸡,他把邱也爱吃的猪肚和鸡翅鸡爪全舀进她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