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那些感染者差點讓我沒走成!」
洛溪跺著腳抱怨剛剛的場面,樂正抬頭看了眼兩棟大樓的間距,又回想著他毫不猶豫的跳躍,額了一聲:「你這可真是……另類的惜命。」
。
夏逐君迅繞了出去,中控室在大樓頂部,內部電梯依舊頑強的工作著,鋼化玻璃上滿是血手印,夏逐君面不改色,摁下了前往最高層的按鍵。男人舉起槍,電梯門打開,長長的走廊里,幾隻感染者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被瞬間襲來的子彈進入腦袋,還未尖叫就沒了聲響。
「前方二十米處右拐,用權限開門,裡面有幾隻喪屍。」
明圖用臨時權限進入內部監控,仔細觀察著裡面的動靜,夏逐君的子彈在門開了一條縫時就掃了進去。男人利落上前,手肘別著剩餘的一個喪屍的脖頸,青筋暴起,只聽咔吧一聲,身分離,年輕喪屍被放倒在地,夏逐君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感染者,整理了一下手套,繼續向前。
「前方是實驗室區域,過了這裡就是中控室……怎麼停下來了?」
空曠的走廊上,夏逐君忽然停了下來,他四處掃視著,最終輕叩兩下耳麥:「明圖,我聽到了水聲。」
夏逐君走到一間實驗室門口,玻璃窗上凝結了細小的水珠,抬眼望去,從天花板處落下無數細小的透明絲線,一直落到地面上激起陣陣漣漪。夏逐君瞪大雙眼,心臟瞬間震了一下,那根本不是細線,而是從天花板流下來的水!
夏逐君推開門,海水的腥味迎面而來,海水爭先恐後的溢出,天花板的管道源源不斷的冒出水流,整個實驗室就像一個水簾洞,而在角落的儀器處,躺著一具布滿屍斑的屍體。
是泡發的。
夏逐君加奔跑,眉頭緊皺,整層樓好像要被海水淹沒。中控室近在眼前,權限解鎖,慘白的燈光閃了一下,巨大的操作屏幕不斷閃爍,頁面中央打了一個大大的紅色叉號。
一封郵件在機器故障後未來得及發送,夏逐君進入武器管理後台,外部防禦系統的自動修復進度條已經爬到了百分之九十,海水流了進來,天花板濕漉漉的,男人一刻不停的拿出電腦進入文件庫,開始拷貝重要數據,手指在鍵盤上幾乎要出現殘影。
海水滴答,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霧氣,逐漸變得粘稠而沉悶。夏逐君深吸一口氣,打開那封未發送成功的郵件。
那是他們此番任務的最終目的留下來的信件。
前面的是所有的研究成果,占了絕大部分空間。最後一張是一份辭職報告,洋洋灑灑的用幾千字嚴肅舉例論證分析了避難所的現實和管理制度的魔幻,最後一句話加粗標紅,瞬間吸引了人的目光。
恕我直言,人類無藥可救。——藍青
夏逐君蹙眉不語,將所有文件拷貝下來。天花板漏下水滴,進度條瞬間跳到了九十五,男人一刻不停地修改程序,試圖將防禦系統徹底關閉,否則傾瀉而出的子彈會將他們的直升機轟成渣!
「倒計時五分鐘,夏逐君,快。」
地面的水蔓延到了腳踝,就像是樓頂有一個蓄水池破了幾個大洞。男人的額角冒出細汗,冷酷的眼睛盯著屏幕上的程序:「明圖,接受文件,不用管我。如果我出不去,你們迅離開。」
「老大!」
「都別進來,服從命令!」
海水已經漲到了小腿肚,天花板上的吊頂突然掉了下來,貼著男人的肩膀落下砸出大片水花。海浪翻滾,擊打著脆弱的高樓。明圖聽到沉悶的聲響突然拿起耳機,聲音顫抖道:「你那裡水很多嗎?」
「現在已經到了小腿肚,怎麼了?」
「可是,」明圖咽下口水,手指握緊,看向面前的大廈,「最高層的玻璃根本沒碎,海浪只在下層,那些海水……是怎麼上去的?」
。
叮咚一聲,系統關閉成功。
夏逐君腦子嗡鳴,拿起槍支迅沖了出去,身後的天花板排氣口幾乎是緊貼著男人的後背湧出能夠占據所有縫隙的海水,海浪緊隨其後,從各種出口爭先恐後冒了出來,外層的牆壁微微震動,樂正將爆炸彈對準最高層的鋼化玻璃,瞬間打出了一個洞口,機槍口冒出火花,子彈沿著破碎的邊緣掃過,不消片刻就開出了一個一人大小的出口!
快快快快快!
倒計時秒表幾乎要在腦袋裡吵翻天,男人一身冷汗,抬起的槍口對準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喪屍,緊隨其後的是不斷掉落的天花板和震耳欲聾的水聲,手臂上的傷口再一次裂開,鮮血在防護服里聚集,子彈傾瀉而下,瞬間便開出了一條路。
夏逐君冷靜的眼神掃過周圍,海浪已經在敲打牆壁,耳麥里明圖的周圍聲音嘈雜,警報瘋狂大叫。大海深處傳來低頻的鳴叫,光線從出口灑了進來,直升機在空中接應,最後一秒,夏逐長靴蹬地,跳出的一瞬,樂正的瞳孔在恐懼下反射性放大:出口的縫隙中落下巨型水流,轟隆一聲巨響,海水交匯,將男人死死掩蓋在裡面。
「夏狗——!!!」
空氣沉默,直升機的轟鳴和滔天巨浪相互交錯,第七區完全被海水覆蓋,在龐大的海洋之下人類猶如螻蟻,浪潮順著街道向前涌動。廢墟之下,高大的樓房變得渺小而脆弱,低矮的居民樓在一次又一次的擊打中坍塌,鋼筋水泥裸露在空氣中變為廢墟中的一員,只余高聳入雲的高塔避難所孤零零的佇立在水平面,曾經被視作希望的城堡現在滿是絕望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