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今天先拍我們的戲,安東尼。」安妮謹慎道,尼古拉斯心不在焉地擺擺手,渾身充滿了煩躁,「伊莉莎白姑媽沒來。」
叫露西亞的化妝師急忙趕過來給斯拉文卡補妝,尼古拉斯揪著臉離開了她們,安妮在他走出幾步後對著斯拉文卡微微搖頭,翻了個白眼。
「看來我想的沒錯,他今天的心情爛爆了,不管尼古拉斯說什麼,你就只管順著來就行了。」安妮說完起身離開了片場。
斯拉文卡的第一幕戲就有打鬥的戲份,按照劇本上的要求,她需要在念完跟萬倫魔法警察的幾段對詞後奪走其中一個的魔杖,從這裡逃出去。這不算是一幕太複雜的戲,因為前面特寫鏡頭很少,原本斯拉文卡打算把表演更多放在打鬥的動作上,但第一條對詞還沒念完,尼古拉斯就不耐煩的喊了「卡」。
「不對不對!」他掐著腰走過來,站在搭建的審訊室桌子前,「凡妮莎是一個沒有正常情感的殺人魔,她不可能用該死的——沐浴著美國東海岸明媚陽光的表情來跟她馬上要殺死的目標這麼說話,你明白嗎?給我打起精神!」
斯拉文卡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尼古拉斯又如風一般走了回去。
第二條像趕著投胎似的開始了,斯拉文卡面無表情地念著台詞,想努力演出那種冷酷無情的模樣,可是沒說幾句,尼古拉斯又喊了停。
「你真的拍過戲嗎,斯拉文卡·加蘭!」這句話像是一個不重的耳光,斯拉文卡的後背瞬間冒起了熱汗。「你是殺人魔,而不是在臉上寫下『我是殺人魔』,你能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嗎?你要按照這個角色的特質來演,而不是按照殺人魔的特質來演,不然你會發現你只是在演一個卡通的反派形象。」
斯拉文卡沒說話,因為尼古拉斯緊接著開始了第三條的拍攝。這次比前兩次好一些,這次至少她念完了前面整段的台詞,但是還不夠,尼古拉斯在她站起來要被帶走時又喊了停。
「加蘭——」尼古拉斯走過來,示意她坐回去,「你見過殺人犯嗎?你在英國應該會經常碰見食死徒吧?」
「是的。」
「你見過的每一個食死徒,他們都是這樣嗎?從你見到的第一眼起就讓人篤定他是個壞人。」
「當然不……」
「聽我說,這幕戲你是被捕的一方,但你只是有殺人的嫌疑。我們讓觀眾看的時候,我們不能在故事的一開始就告訴觀眾——『看啊!故事的大反派上場了!全體注意!』,我想要的不是這種效果,我要的是他們在放鬆警惕時又大吃一驚。」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是——你萬萬不可以為了營造出這種反差感,在故事的開頭把自己真的當成一個好人來演,你很清楚你是壞的,你只是在偽裝。你知道那些天生的殺人狂是怎麼偽裝自己是個正常人的嗎?這件事對他們來說還挺難的,因為他們往往很難理解正常人的情感,就像你被捕的時候,你會感到害怕、焦慮,但凡妮莎不是,她唯一想的是就是如何從這逃出去。」尼古拉斯說完便起袖子,他望了一眼手腕上的麻瓜手錶,額前的黑髮被汗水浸成了一縷一縷的。
「記好我說的話——」他指著她頓了兩秒,起身走回攝影機後。
第四條開始,斯拉文卡有點找到了那種感覺,但由於她念錯了一個人名,尼古拉斯又立刻開始了第五條的拍攝。可第五次她又念錯了另一處的台詞,尼古拉斯在那一頭怒吼了一聲,斯拉文卡聽的膽戰心驚。
第六條是最好的,但也只是達到了可以被選入的條數之一。後面她又拍了兩次,卻都沒有第六條的好,尼古拉斯壓著怒氣,放斯拉文卡短暫的回去吃個飯,休息一下。
斯拉文卡沒有任何吃飯的心情。她跟助理回到酒店房間,隔壁房間的門開著,那是經紀人夏安住的屋子。斯拉文卡走過去,夏安果然已經回來了,此時正在翻床上的行李。
「你沒事了吧?」斯拉文卡脫力的靠著門,夏安抬起頭,也帶著一頭的汗。
「按醫院的說法我應該再待上幾天,但是萬倫的醫院設施太差了,隔壁床位有個人每隔幾小時胳膊上的皮膚就爛一次,屋裡全是血腥味,有再長的命我都受不了。」夏安說,看表情像是受了不少的苦,這也沒辦法,他一到萬倫就對這的某種水果產生了驚厥*,當天晚上被送進了當地的魔法醫院。
「拍攝怎麼樣?為什麼我接到通知你今天就開始拍了。」
「伊莉莎白的演員沒到,尼古拉斯決定先拍我的……」斯拉文卡大聲嘆了口氣,以前她從來都沒抱怨過自己的工作,今天她實在有點忍不住,「說真的,我真覺得我可能達不到尼古拉斯的要求,他有點……」她用手比劃了一下,「太較真了。」
「這才哪到哪。」夏安不甚在意,「拍戲不就是這樣,又不可能總是能演的好。雖然他喜歡吹毛求疵,相信我,如果你真的不行,他絕對不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夏安的話稍微起到了一點安慰作用。下午,斯拉文卡到的很早,她趁著上妝時間不停琢磨著第一幕的劇本。萬倫熱的厲害,斯拉文卡真想給自己弄一個降溫咒好讓拍攝舒服一點,可那樣就達不到尼古拉斯心目中的「最真實的效果」了。
第九條開始,斯拉文卡念著已經滾瓜爛熟的台詞,這一條中規中矩,尼古拉斯沒發表什麼意見,只是說讓她說話的時候身體稍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