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桌前,五内翻腾,冷汗直流,手也不停地哆嗦着。
啪嗒!
几滴冷汗落在纸上晕染开来,浸出大大小小的圈,又白白糟蹋了一张上等宣。
吴远慌慌张张团了纸,觑觑卫漓的脸色。
卫漓手搂美人腰,看似面无表情,眼底的寒意早已结成薄薄的霜。
“卑职糊涂……卑职重写。”
看他仓皇不安,许知淮仰头又对着卫漓道:“侯爷,姑丈这样慌张拖沓,岂不误事?不如我来代写,姑丈说一句我写一句。”
卫漓手上略松了松,让她缓缓起身,怀中瞬间空落落的。
许知淮莲步轻移,垂眸研墨。
湖青色的袖口高高挽起,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
纸平墨满,她盈盈一笑道:“侯爷,我准备好了。”
卫漓坐在对面,幽然的黑眸落在那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不禁想起刚刚那场激烈的情事。
吴远狠狠瞪向许知淮,嘴唇蠕动,无声咒骂。
许知淮恍若未见,提起笔来道:“姑丈请说。”
她的声音甜糯温柔,眼角眉梢都是盈盈笑意,气定神闲的模样和吴远的紧张不安,对比鲜明。
吴远硬着头皮开口,内容当然都是他胡诌乱编的。
许知淮心里有数,不动声色。
吴远这个草包为了避嫌躲事,脑袋转不过来弯!
死到临头了,再聪明狡猾的人,为了自保也会吐出只言片语,而他还在耍小聪明。
许知淮将写好的信,亲手交给卫漓。
卫漓略看了几眼,满纸废话。
许知淮故意轻轻“咦”了一声。
卫漓随手扔掉那封信,视线又回到她的身上。
许知淮却屈膝捡起那封信,细细看了几眼,用怀疑的语气喃喃道:“……不奉清谈,忽别数月,这两句话我好像常常看到。许是同窗情深,姑丈也喜欢这样与人书信寒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许知淮怎会看不出他常用的遣词造句?
说得委婉,但人人都能听懂,她在暗指吴远撒谎。
吴远腿软,一时气都喘不上来。
他真的要被许知淮气死了。
卫漓面无表情,眼神凉凉。
“今晚本来不想见血的,不吉利。”说完,他转眸看向柔软安静的许知淮,似有所指。
许知淮微怔,紧张地咬住下唇。
幸好,卫漓并不冲着她来,转头淡淡吩咐手下,将吴府的人全都抓起来。
吴远脑中轰然巨响,匍匐在地,苦苦求饶。
“侯爷饶命,卑职知错了!卑职有苦衷的……”
他再也撑不下去了,从牙缝里挤出那个名字。
淮州知府谢君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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