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钺看她走的十分熟练,再次印证了,贺境心绝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甚至对这里十分熟悉。
“问你一个问题。”贺境心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宋钺。
宋钺收回思绪,“什么?”
“你觉得,傅棠是什么时候出事的。”贺境心问。
宋钺对于贺境心问出的这个问题,之前就仔细的推想过,毕竟这个案子可是直接交到他手里的,“我之前猜测,傅棠是在左相府出事的,我重新走了一次花轿行走的路线,那条路上全是人,众目睽睽之下,如何作案?傅棠的身体被砍成好几块,那样大的动静,绝不可能没有人现,可是当天的目击者都称,轿子抬得很稳,半点都没有晃悠。路上不可能,秦王府大门口更不可能,那就只有在左相府里。”
“嗯,猜的挺好。”贺境心点了点头,“下次别猜了。”
“难道不是?只有在左相府,凶手才有可能作案!”宋钺觉得,自己的这个推论没有什么问题。
“那按照你的推测,凶手是左相。”贺境心道。
“对!左相为了不暴露秘密,牺牲一个女儿,也并非不可能。”宋钺原先只是有这个怀疑,但他那时候不知道左相和贵妃的关系,所以对自己的这个推论并不确定,但知道了之后,他反而确定了这个推测。
左相有动机,左相府是左相的地盘,他也完全有能力做得到,动机和执行力都没有问题,那左相就是凶手没跑了!
“那我问你,左相夫人是死的吗?”贺境心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左相夫人,作为傅棠的母亲,送女儿上花轿,是理所当然的吧,左相夫人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婚礼当日的细节吗?”
宋钺愣住了,他的确询问过左相夫人婚礼当日的所有细节,包括傅棠被妆娘化妆,换衣服,再到盖上红盖头,再然后,她在嬷嬷的搀扶下,一路跟着傅棠往外走。
本来,新婚之日,傅棠应该由兄弟背上花轿才对,但傅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堆女儿,硬是没有一个儿子,而这也是左相深的皇上信任的原因,毕竟左相都没有儿子,不需要担心他有不臣之心。
傅棠没有亲兄弟背自己上花轿,对于父母提议的,让隔房的堂兄弟背自己也并不满意,最后她决定自己走着上花轿。
对于这唯一的嫡女,左相夫人自然是舍不得强求,这种离谱的请求,最后也妥协了。
所以,傅棠上花轿,可是全程都在左相夫人的注视之下。
“左相就算是能只手遮天,他能在左相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弄死花轿里的傅棠吗?”贺境心问。
宋钺仍然不服气,“那说不定,左相夫人和左相是同谋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是此事暴露了,左相绝对要被诛九族,这可是混淆皇室血脉,给皇帝戴绿帽子,左相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或许左相夫人,害怕连累母族,不得不和左相同谋呢。”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贺境心点头道,“案之后,大理寺和刑部,应该没少去左相府吧?你们查出什么异常了吗?”
宋钺叹了口气:“若真的是他们干的,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也就是说,你们什么也没有查出来。”贺境心道。
宋钺不甘不愿地点了下头。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贺境心道,“如果左相夫妇要弄死傅棠,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傅棠出嫁之前,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足以让一个闺阁千金重病过世,如此简单的方法不用,却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图什么?”
“啊。”宋钺后背一僵,是哦,倘若真的是左相和夫人,为了不暴露秘密,要杀死傅棠的话,他们有的是办法让傅棠出事,意外,疾病,哪一种都行,哪一种都更低调。
“他们的确有动机,也的确可以办得到,但——可以,没必要。”贺境心道。
宋钺眉头皱了起来,“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说得通,但没必要,可若不是在左相府杀的人,动手的也不是左相,那就只剩下了贵妃和秦王。”
“大婚当日,秦王掀开轿子,看到了里面的尸体,他惊慌失措到直接摔了一跤,当日,也可能他是在演戏,是为了显示出他事先不知情,我们先不考虑,他是如何做到杀死傅棠的,就只一点,他想要傅棠死,有的是办法,他完全可以迎娶傅棠之后,让傅棠在后院慢慢的虚弱病逝,这样悄无声息的解决掉这场危机。”
“傅棠之死,闹得越大,秦王和傅棠的真实关系暴露的风险就越大,那么同样的,左相和贵妃之间,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贺境心爬到了山顶,微风扑面而来,她微微有些喘,“他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案子爆出来?”
“因为傅棠已经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暴露,婚礼当日新娘惨死轿中,他必定要把傅棠之死和自己剥离的干干净净,所以他闹出来了,并且闹得越大越好?”宋钺这次开口,就多了很多不确定性。
因为他现,自己之前,走入了一个误区,他太过在意,理论上是否可行,却没有结合实际。
“对,所以有一个可能,就是秦王根本不知道傅棠会死,他是真的感到震惊。”贺境心道,“所以他当时会做出那样的反应,会让人去报案,会主动封锁现场,还一定要把傅棠之死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这样闹得越大,对秦王越不利吗?”宋钺问。
“但这得是建立在,秦王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基础上。”贺境心道,“你觉得,贵妃和左相,有可能让这件事被秦王知道吗?要知道,秦王可是在皇帝面前行走的,稍微表现出一点异常,都是致命的。”
宋钺眼睛蓦的睁大,是了,他刚刚太想当然了,秦王极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若他知道,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个反应!
贺境心带着宋钺翻过了那座山,七拐八绕的,直接拐上了一条小路,这条路上人烟开始多了起来,有担着担子的农夫,有驱赶着驴车的老汉,不再是之前那样,荒无人烟。
有人的情况下,自然不能再继续讨论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