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影心最终,被宋钺委以重任,去查查这永昌县的善堂的账目,还有去看看善堂如今收容了多少孩童。当然,宋钺千叮咛万嘱咐,要贺影心注意安全,要她不能独自外出,必须要有一个大人陪着她才可以去。
贺影心自认为被委托了很重要的任务,回去休息时,小胸脯都挺得高高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脸斗志昂扬,马上就要去干一件大事的架势。
初到永昌县的这一晚,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但每一个人都斗志昂扬。
因为知道明日便要开始和这永昌县的本土官员和乡绅打一场硬仗,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早早歇下了。
而一直徘徊在县衙附近的各家的眼线,围着围墙绕了几圈,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传出来,只好就这么回各家去复命。
此时,秦怀安秦县丞家中,却聚集着几个人,他们自然是这永昌县的典史,捕头,主簿还有县尉,几人老神在在地坐着,半点不见慌张。
“秦大人,若是那宋钺上门来,我们是见见他,还是再晾一晾他?”问话的是慕县尉慕承宗,慕家在永昌县的势力比不上秦家,他作为县尉又低了县丞一头,自然是要以秦县丞马是瞻。
慕县尉问的问题,是其他几个人都很关心的,所以大家都用关切地目光看着秦怀安。
秦怀安十分稳得住,他瞧起来三十出头,正是壮年,许是为官时间长了,坐在那儿不说话,很像那么一回事,“永昌县遇到秋旱,大家都下到下面的村镇去了,不在县衙,也不在家中,不是情有可原吗,我相信,咱们这位宋大人,是能理解的。”
慕县尉听他这么一说,便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要晾着宋钺,也是,秦家运作多时,本来这个县令已经是盘中餐,谁能想到临门一脚会出意外,秦怀安能咽下这一口气才有鬼。
秦怀安端起茶碗,掀开盖子撇了撇上面的浮沫。
“时候不早了,我们便先告辞了。”慕承宗见状,忙站起来,弯腰告辞,其余人也纷纷跟着后面离开了秦家。
不多时,秦家的眼线就回来了,那人跪在地上回话,“大人,那些人进了县衙后院之后,就没了动静,除了天擦黑时,有个老伯出去叫了一桌子菜之外,不曾有人出去过。”
至于行乞的那个小乞儿,则被那眼线自动忽略了,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乞丐根本不算个人。
但很多时候,扳倒大象的,恰恰是不被他们看在眼里的蚂蚁。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话不是说着玩的。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黑漆漆的,街面儿上还没有人走动时,乌压压一伙人跟在一个小矮子身后,一路走到了县衙的后面。
“哎,小石头,你真的没有骗我们吗?”有个独眼的干瘦汉子,停下脚步,忌惮地看了县衙一眼,小声问前面的乞儿。
乞儿用力点头,“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那位大人说了,只要你们听话,肯干,以后就能在县衙干活儿,绝对不会再饿肚子了!”
乞丐们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和向往,人群中,有个头乱糟,但身形很魁梧的大汉往前走了几步,沉声道:“干了,那县令初来乍到,没有人手,怕是要和之前那个县令一样,命都丢了,他如今只能用我们,而如果我们真的能帮他稳住局势,我们就不会再当受人白眼被人辱骂的乞丐,这是我们的造化!”
大汉说完,原本并不是很坚定的乞丐们,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的眼神都变得无比坚毅。
“对!虎哥说的没错,再不济也就这样了,马上就要入冬,今年还秋旱,若是不找出路,我们都会死!”
“与其这么死,不如拼一拼!”人群中,独眼汉子也加了一把火。
于是,原本走路都弯腰驼背,胆小谨慎的乞丐们,纷纷昂挺胸,精神气儿都不一样了。
人群中,虎哥和独眼对视一眼,冲着对方略微点了下头后,再次隐入乞丐中。
小石头也很开心,他没有想到,昨天来乞讨,非但给自己找了一个活儿,还给栖身在永昌县的这些乞丐都找到了活儿。当然,永昌县的乞丐并不是全部都在这里,永昌县是个下县,老百姓日子很不好过,很多人更是莫名其妙就失了地,有些沦为苦力,有些苦力活儿都找不到,只能沦为乞丐。
那些年纪大的,体弱的,年纪过分小的,还有女乞丐,都没有跟来,毕竟他们来了也没用,但没有关系,只要他们这些有活儿干的有一口饭吃,总不会让那些人饿死的。
得知有这好事儿,那些老弱病残,主动把自己身上稍微不那么破的衣服和鞋子,换给了他们,他们希望这些人能够得到这份体面的差事。
毕竟,就如之前有人说,快要入冬了,严寒要人命,秋旱导致地里能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饥饿也会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