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会被少女心思完全左右行为的人。知道她母亲将她留在这里,就是给她和贾琏独处、交流的机会。
正好,她也想要一个这样的机会,一个让自己能够更好抉择的机会。所以,她知道她不能一直害羞的沉默。
果然,有了她的回应,贾琏话接的更快了。
“那,你的意思呢?”
宝钗垂着头,默然片刻,然后头也不抬的道:“女子一生与男子不同,所能求的不多。琏二哥哥于我薛家,有再造之恩,便是倾尽所有也难以报答,何况还有我母亲的承诺在先,所以若是琏二哥哥执意于宝钗,宝钗自无拒绝的余。”
说着,宝钗大胆的瞅了一眼贾琏,现贾琏脸上当真浮现三分欣悦之色,她的内心也禁不住的噗通跳动起来。
琏二哥哥果真喜欢自己……
但她还是强忍莫名的心绪,继续道:“因此,琏二哥哥其实大可不必过问宝钗的意思。但母亲说琏二哥哥是个正人君子,不愿意勉强宝钗,宝钗在此,再次拜谢琏二哥哥。”
贾琏莞尔,这妮子,这是在给他戴高帽子,以退为进,给自己争取话语权呢。
这种情况下,要是自己不顺着她,岂非说明自己不是正人君子?
于是贾琏笑问:“那不知道宝钗妹妹一生,所求为何?”
宝钗眉头一皱,贾琏的反应不在她的预料之内,但又是拿她先前的话来问她,她也不好不答。
想了想,她道:“宝钗不过一落魄门第之女,何谈所求。不过与世间大多数女子一般,得一良人,相夫教子罢了。”
宝钗说着,自己都觉得奇怪。若不是正在生,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会与除了母亲之外的其他人,而且还是个男子,大方谈论自己的终身。
想想觉得不过是因为特别的情景,且面对特别的人吧。
贾琏脸上的笑容忽然灿烂起来,道:“宝钗妹妹怕是撒谎了吧。据我看来,宝钗妹妹只怕不像是那些俗世女子一般浅薄。
宝钗妹妹不但生蕙质,而且又好学博闻,兼之练达人情。若非局限于女儿之身,一身才情无处施展,不然假以时日,别说庙堂诸公,即便是我贾琏,恐怕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贾琏这话,令宝钗陡然睁大了美眸。
她实在没有想到贾琏会这么说。夸赞恭维她也就罢了,说什么庙堂诸公也比她不过,是不是太夸张,也太不合适了?
而且,听琏二哥哥的口吻,早已是将自身放在庙堂诸公之上了。
若说他是像哥哥那般狂妄无知的人且罢,但偏偏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如此,他要么是存心玩笑,要么就是十足自信了。
宝钗拿不准贾琏的心思,但她多少觉得,贾琏这样将他二人脱于世俗之外的谈话方式,还挺奇有的。一般人,谁敢这么说话?
因此她道:“琏二哥哥说笑了,宝钗不过一涉世未深的闺中女子,岂敢与庙堂上的大人们相提并论,更别说,更别说与琏二哥哥相比了。”
宝钗说着,看向贾琏的眼神难得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在嘲笑贾琏自夸。
“我可不是说笑,我观宝钗妹妹有青云之志,若当真嫁给一凡夫俗子,不说明珠暗投,那难等凡夫俗子也难以承当此等福泽。
所以依我看,宝钗妹妹不如投奔我。待我将来秉执国政之日,必定单独为宝钗妹妹开府建牙,让宝钗妹妹大展身手,方不负胸中才情。”
一次惊奇,二次三次也就好多了,宝钗觉得,她对贾琏还是太不了解。
她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连凡脱俗,目无下尘的林黛玉,也甘愿委身贾琏了。
琏二哥哥这样的人,似乎明星一般,遗立于世,与其他所有的人,都迥然不同。
想到自己也可能与眼前的人相伴余生,宝钗胸中蓦然轻快几分,甚至忍不住嗔怪道:“琏二哥哥所谓的一展胸中才情,难道就是与你为妾吗!”
难得一时口快,说出口后,心情也不一样了。
既有轻松,也有些忐忑。轻松是为,男婚女嫁这个两人一直未曾捅破的话题,终于被说开,她或许能听到贾琏最直接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