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声音,像是天上下了冰雹,一颗一颗的砸在她头上脸上,又冰又重劈头盖脸的压的人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好像一张嘴,这些冰就会从嘴里灌进去。
所以父母走后,林夏剪掉了电话线,不想接到任何一个家乡的电话。
她很害怕。
这些人会把她抓回去,抵债换钱。
所以她不想回村里办户口,她怕她再也走不出村。
屋子里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推推桑桑,到处都是说话声辱骂声,她像是激流中的一片树叶,快要被撕碎了,四分五裂的,飘来飘去,不知道要飘向哪里…
林夏只希望这一刻自己死掉就好了。
但是突然间双肩上传的力量,盛骄阳把她护在了臂弯之间,狠狠的打开了两边叔叔和舅舅的手。
彭小军和向琴两位民警也立刻站在小姑娘面前。
“你们说话就说话,拉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欠钱的是她父亲,你们拿出欠条应该走诉讼流程的,就走诉讼流程,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这是怎么欠下的钱?赌债!赌博是犯法的!”
…
林夏的嘴唇都成了白的,盛骄阳在她耳边一直说着。
“别怕别怕,我一直都在!”
……
两位民警特别负责,他们是成年人,和村委会还有这些奇葩亲戚交涉着,拍着桌子争论着,绝对不能把小姑娘放在这里,留给这些人渣。
盛骄阳就把林夏带出了门。
林夏还是呆呆的。
原本她已经很活泼开朗了,会和客人说笑话,会麻利的算账,还会大声讲英语,两个人在雨天奔跑的时候还会唱歌。
现在好像全部在瞬间被打回了原点。
她还是那个一无所有,一无所长,战战兢兢的小孩子。
每天都在担心,因为没用被赶出去,又担心长大了会被卖掉。
心就好像是在油锅里煎。
好像在水里飘着,这一辈子都上不了岸。
盛骄阳看到林夏一言不,目光没有焦点,并没有急切的催促她,而是就站在她的身后,可以看到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院子里,村书记养的大猫,懒懒的晒着太阳,看到了生人也不避着喵喵的叫了好几声。
大猫长得非常漂亮,是黑白相间的奶牛猫,圆乎乎胖墩墩的。
林夏被猫吸引了视线,转过头去看。
盛骄阳就快步跑过去,大猫挺亲人的,盛骄阳抱也不叫,盛骄阳就把猫抱了过来,然后和林夏说。
“你摸一摸!”
林夏伸出手,怯怯的摸了一下,猫咪稍微一动,她像是触电一样,又赶紧把手抽了回去。
盛骄阳抓住了她的手按在猫头上。
手掌心里被猫毛摩擦着,传来一阵阵又暖又柔的感觉。
手背被盛骄阳抓着,盛骄阳的手心上现在有薄薄的茧子,而且手掌特别大,能把他的手完全包裹住,甚至能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骨骼。
好像不管是向下还是向上,都有了依靠。
林夏突然间感觉到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永远都靠不了爱的心,好像突然间就靠了岸。
她抬起头看着盛骄阳,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蓄了满满满满的泪水,在阳光照射下好像七彩斑斓的水晶波光粼粼的,然后大颗大颗的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