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不是这样活动就是那样活动,在体力耗尽的疲惫中,很快就睡着了。翌日早上,冯敛臣醒来时,谭仕章胳膊搭在他脖子上,他的脸窝在谭仕章怀里,两人亲密得浑然天成。
冯敛臣打了个哈欠,从床头柜摸索眼镜,趁谭恩雅还没醒,他扭头问谭仕章:
“你昨天说的是认真的吗?”
“什么认真的?”谭仕章也迷迷糊糊,声音沙哑地反问。
冯敛臣说:“没事,你再接着睡会儿。”然后就起身去洗漱了。
过了一会儿谭仕章清醒过来,跟着挤到卫生间来,把他抵在宽厚的胸膛和瓷砖之间:“刚刚问的是什么意思?我大老远拖家带口跑到这来,就为了说两句瞎话,跟你过愚人节呢?”
冯敛臣牙刷还含在嘴里,拍拍他的胳膊,示意要先漱口:“就是……太突然了。”
他吐出口中的水,拧开龙头,把牙刷冲干净,挂到架子上:“你又是怎么想的,大老远跑过来,突然要跟我开个联名账户,我都要怀疑你有什么目的了,不会诈骗吧?图我房子?”
谭仕章冷着脸把大手伸到他睡衣里,冯敛臣连连告饶,说不闹了不闹了,好好说话。
洗完脸他抬头看镜子,谭仕章靠着墙,抱着胳膊注视冯敛臣:“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夸张,拿不出来的东西自然都在家族信托里,你根本用不着操心,我支配我自己名下的财产,谁还能伸手拦着。难道我将来娶个太太,就不要划分共同财产了?都是一样的道理。”
冯敛臣乜斜他:“你要是正儿八经取个门当户对的人,当然不吃亏。”
这次不等谭仕章伸手,他长了教训,忙举手补充:“当然,你实在想上交工资卡,我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就是需要时间考虑考虑。管家也不容易,总得让人准备一下吧?”
谭仕章在他后颈深深吻了一下。
谭恩雅揉着眼走出书房的时候,开放式厨房传来抽油烟机和滋啦的响声,定睛一看,她那个英明神武的哥哥正在用平底锅煎鸡蛋和培根,没有其他人在。过了五分钟,冯敛臣回来了,手里提着工厂食堂买来的糯米鸡、炸两、肠粉和白粥,三人坐在桌前,一起吃了个早饭。
兄妹俩没有久留,吃过饭就踏上了回程的道路,冯敛臣抱着猫,目送他们开车远去。
路上遇到一辆不讲道理抢道的车,差点蹭上,遇到个路怒症早开骂了,谭恩雅侧过脸,谭仕章仍然一如既往地冷静。
她想不出,哥哥用这幅面孔是怎么你侬我侬谈情说爱的。
而想象里的另一方,冯敛臣顶着他那一身精英干练的派头,也融不到任何风花雪月的场景里去。
大概每个大人有他们自己表达爱情的方法吧。
谭恩雅想不出便不多想了,谭仕章中途拐了个弯,直接送她去补习班,然后自己开车回了母亲家里。
谭太太这周末本来不在家。
她受一个闺蜜邀请,到对方自家经
营的度假村休养,不知为何提前回来了,谭仕章刚刚走进别墅大门,便见她披着羊绒披肩,施施然走到楼梯口:“你和恩雅周末上哪去了?”
谭仕章说:“去看了个朋友。”
他手里提着两袋干货,交给保姆,是从冯敛臣公寓带回来的菀城特产。谭太太想说什么,奈何儿子没有抬头注意她。她看着他向保姆吩咐了几句什么,从楼梯这个角度望去,只能得到一侧坚毅的额角。
然后谭仕章走上楼梯,问她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自从患病以来,谭仕章对她的态度耐心了很多。他本性也并非不孝,只是母子两个俱都控制欲强盛,以至于头几年搞得关系僵硬。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反而有了点破冰的迹象。
当母亲的能看出来,儿子不显山不漏水的表情后面其实是快活的。
他说话的时候,唇边甚至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这几个月来,全家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尤其做活检的时候,即便如谭太太一生要强,也觉得天都倾斜了。一儿一女陪在她身边,严阵以待,迎接一个未知的结局。
她知道儿子现在为什么这么放松,他大老远跑到另一个城市,还能是去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