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还想要多同苏耶尔说上一些什么的,但是少年却猛的抬起头来,用一种从没有在托纳蒂乌的面前表现过的、恶狠狠的目光瞪了他几眼。
“我不接受!”他的声音很大,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压过托纳蒂乌的声音——仿佛这样也就可以一并的,将托纳蒂乌说的那些话也跟着一并都否定掉一样。
“会有那样的方法的。就算是将这个世界搅的天翻地覆,我也一定会找出一个能够同时包容我和托纳蒂乌一起存在的未来。”
在这一刻,他无论是面上的表情也好,还是眼底的眸光也好,全部都偏执的可怕。在苏耶尔的身上,像是终于流露出来了几分作为邪神所常有的、那种危险和令人不适的感觉。
托纳蒂乌的心头隐约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苏耶尔,你要做什么……?”
然而少年只是不由分说的把他按了下去,让他好好的在舒适柔软的沙上坐下。周围的空间像是被激动了的水面波纹那样向着旁侧荡漾开来,托纳蒂乌能够敏锐的察觉到,这一整片空间都已经被用某种手法给“固定”住了。
不如说,被固定住的,真的只有时间吗……?
似乎有那么片刻,托纳蒂乌在苏耶尔本该是晶紫色的眼眸当中,看到了蔓延上来的、冰冷的银白。
面对托纳蒂乌的问题,一直以来都表现的乖乖宝一样的苏耶尔却是第一次拒绝了回答。
“我不要告诉给你知道了。你就等着看我能够做到的结果吧!”少年哼了一声,像是每一个同家长闹脾气的孩子那样,就连下巴都跟着扬了起来。
托纳蒂乌有些无奈。
显然,苏耶尔还没有放弃希望……但是在托纳蒂乌看来,无论做上一些什么,都注定只会是徒劳的行为。这本便是一件无法被逆转的事情。
但他刚刚才向苏耶尔揭露了残酷的现实,让托纳蒂乌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残忍的打破苏耶尔的所有的期待,他也实在是做不到。
因为这样的一点心头升起的小小愧疚,托纳蒂乌便也不好连苏耶尔心头的这最后一点的念想都不给他留下。
罢了罢了,苏耶尔终究会认识到,这不是一件能够逆转的事情。
托纳蒂乌这样想着,然后像是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决定宽容的任由苏耶尔按照他自己想要的那样去做。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苏耶尔能够因此而得到一些快乐,那么托纳蒂乌觉得完全可以放任一下。就像是他一直以来都对苏耶尔的所行所为抱有着纵容一样。
……不过,如果让托纳蒂乌知晓苏耶尔究竟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的话,或许他就不能够保持这样的镇定了。
将神明的存在彻底抹去,让规则从此无法直接干涉世间的诸事,成为被抛弃在旧日的残旧的枷锁。
对于这个一直都在“规则”当中被规划好了展的方向、从来都兢兢业业的在【太阳】的指引下成长和前行的世界来说,一定是一件堪称大逆不道、惊世骇俗的事情吧。
但是,我见过那样的世界。苏耶尔想。
我曾见过那样一个世界,也拜读过浩如烟海的史籍,那里面记载了无数的更迭与时代的变迁。
所以我当然能够在异世界将其重现……或者说,我必然能够做到。
“艾格。”他唤了一声。
之前一直都毫无存在感,仿佛根本就不在这间屋子里的黑青年不知道从哪里“蹭”的一下蹿了出来,恭敬的站在了苏耶尔的身后,如同一道一开始就存在在这里的,黑色的影子。
“我在这里,苏耶尔大人。”艾格恭敬的询问,“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
“我会离开一段时间。”银的少年理了理自己的头,同艾格下令道,“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好托纳蒂乌。”
在念到太阳神的名字的时候,他那原本冰冷肃杀的神情当中,才终于染上了几分的暖意。
“任何可能威胁到托纳蒂乌的存在,我都准许你将其直接抹消,不论以任何的形式。”
这听起来似乎是非常普通、非常正常的一番言,但是艾格的眼睛却是紧跟着亮了起来——因为在这话语当中所隐藏的是唯独他才能够听懂的含义,是被解开的原本拴在疯狗脖子上的锁链,并且终将会释放出不得了的东西来。
苏耶尔知道,但是苏耶尔并不在乎。和托纳蒂乌相比起来,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理应为之而让步,没有任何例外。
“是,我自然会不负您所托,保护好那位神明的。”艾格深深的弯下腰去,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