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瑾低头看向她的手心,只见夜色中仍然莹白如玉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枚闪现着金光的物什。
他伸手接过,入手还有些分量,扫了一眼上面的字,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诧异,正想仔细端详,就被斜里伸出的一只小手紧紧捏住了。
萧钰瑾见状挑了挑眉,轻启薄唇,压着声音低沉的问道:“怎么……”
“嘘……”
怀里的人挣脱他的怀抱,一只手将他的手心摊开,一只手伸出一根葱白的玉指,在他手心里写下了“帝王令”三个字,写完方抬头看着他,一双娇俏明媚的美目,染上了些柔软的离愁。
萧钰瑾目力极好,就算是在漆黑如墨的夜里,也能视之如白昼,早在她给他令牌的时候就已经看清了这上面的字,还有她红彤彤的脸颊,就像春日里枝头盛开的桃花,潋滟含蓄。
手心里被她划过的肌肤也像是花开一般热烈滚烫。
此时见她毫无保留的将此令给了他,心下除了浓浓的感动,倒也有些失笑。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此令代表着什么,和它背后高不可攀的实力象征?
就这么贸然给了他可会后悔?
他用力握了握手心,将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忽略掉,也学着她的样子,反手将她的手心翻转,在她手心里写下一句话。
“卿待瑾如斯,当结草衔环之!”
阿笙忍着手心里指尖划过带来的麻痒,静下心来体会他写的字,只意会出前面一句,就被他低头的一个轻吻给吻没了。
正要开口问他,前方车辕上飞云低声说道:“主子,我们到宫门口了。”
“这么快!”
阿笙伸手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往外望了一眼,果然,宫门口两排齐刷刷的带刀侍卫,将这座庄严肃穆的皇宫防护的严严实实,她知道,在这皇宫东南西北四门里里外外可不止这两排侍卫,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才是真正保卫皇城的后备力量。
身后的人轻轻拍了拍阿笙的肩膀,她回过头去,眼里已蓄满了眼泪,萧钰瑾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温柔的擦掉她的眼泪。
柔声说道:“既然到了,就快回去歇息吧,我这就走了,你要记得给我写信,等我安顿好了就会给你来信的。”
话落,轻轻环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落下一声叹息,轻轻呢喃道:“别哭了,傻丫头,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罢了,你只要记得除了皇上和飞云,其他人,你都不要信,尤其是德贵妃,切记!”
“好,我知道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无论如何你都要回来,哪怕缺胳膊少腿我都不在意,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要活着回来见我!”
萧钰瑾站起身弯腰下了马车,回头将手递给车里的阿笙,向来肃然的俊脸上,难得有些少年玩味:“呵呵,你这样舍不得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且全全乎乎的回来。”
阿笙小脸一红,倒也大大方方的将手伸了过去,被人牢牢的牵住,一步步下了马车。
萧钰瑾依然保持着灿烂的笑容,“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走。”
阿笙心底不舍,更何况这样笑着的萧钰瑾让她有种此去经年,告别之意。
“那你……”
“去吧,天要亮了,莫要我耽搁时辰。”
他依旧笑意盈盈,不曾有过丝毫破绽。
飞云早已打点好宫门口的侍卫,此时宫门开了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正等着她俩穿过。
望着那宫门里,明亮如白昼的灯火,阿笙深吸一口气,突然就豁然开朗了,是啊,又不是不再见了,何必凄凄惨惨的让他担心呢。
回头看向萧钰瑾,也扬起一脸明媚,嘻嘻笑道:“赶了一天路,着实有些累了,明日还要早起上学堂呢,那我走咯,再见。”
蹦蹦跳跳的走到那扇宫门,回头看了一眼给她挥手告别的萧钰瑾,毅然踏了进去。
萧钰瑾等厚重的宫门重新合上,这方重新归于沉寂,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马车如飞而去,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阿笙等达达的马蹄声远去,才从紧闭的宫门往外看去,只余下黑夜寂寥,那双深情的眉眼已然不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