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族人私下找她治疗,包括阿妈。
阿妈是部落里最长寿的人,和她同辈的老人,甚至她的孩子都一个个离世了,而她依然精神矍铄,眼不花耳不聋,说话也条理清晰。
无论在哪个时代,长寿者总叫人肃然起敬,仿佛人的威严也会随着年龄一并增长。
部落里的每个人都是阿妈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从一出生起,就听阿妈讲故事,这么多年过去,阿妈还是那副镇定、睿智的形象,以至于族人们从未想过她也会患病,也会饱受伤痛折磨。
只有阿妈自己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很不好。
在族人们面前,她绝不愿也绝不会展露出痛苦软弱的一面,那不是身为阿妈的她该有的样子。
所以前几天,林郁悄悄问她的病情时,她只是微笑不语,直到搭起这间木屋,她才编了个借口来找巫师看病。
发现白也在,阿妈的神情略显迟疑。
林郁搀扶着阿妈的手臂,说:“白是巫师的学徒,她也要遵守巫师的规矩,发生在这间木屋里的事,她不会对任何人说。”
();() 白用力点头,跟个小大人似的认真道:“我向天空发誓,我一个字也不会对外讲!”
向天空发誓这种话,自然也是张天教给族人们的,他宣称,天上的祖先会时时刻刻关注起誓者,一旦违背誓言,天空就会降下严厉的惩罚。
阿妈哑然失笑,抬起和树皮一样粗糙的手轻抚白乌黑的发,在椅子上落座。
第一次坐椅子,她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这样坐着,脚似乎没那么疼了。
“白,去给阿妈煮一杯柳树皮茶来吧。”
“好!”
白踮起脚,从架子上取下刻有柳树图案的竹筒,娴熟地倒出柳树皮,捣碎后加入经过净化的水,放到火上加热。
林郁听阿妈讲述她的不适,查看她的牙齿和身体各处。
阿妈的病症比她预想的要复杂得多,风湿病和牙病只是显现出来的病灶,似乎还是最轻的。
她越听越觉得惊讶,无法想象阿妈是忍着怎样的痛苦在生活,同时又感到无力,阿妈积病已久,以她半吊子的医术,想要治愈阿妈,实在很难。
阿妈讲完,见林郁欲言又止,微笑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我都能接受。”
林郁思考了措辞,尽可能委婉地说:“你的病情很复杂,我不敢保证我能治好,我们可以一个一个治,先从牙痛开始吧。”
这时,白端来柳树皮茶,柳树皮里富含水杨苷,这种物质是阿司匹林的主要成分,有止痛消炎的功效。
阿妈饮下茶水,顿觉牙痛似乎得到些许缓解,欣喜道:“真是神奇,这么快就治好了我的牙齿!”
林郁摇摇头说:“这不是治疗,只是止痛,想要一劳永逸,不再受牙痛之苦,只有一个法子——把牙齿拔掉。”
“拔掉!”阿妈吓得后缩,“我还是喝茶吧,这个茶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