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
“哥们,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那么抵触回去?要不要我给你请几个合欢宗的仙人帮你看一看?那仙人不仅人美心善,治疗心伤也是一等一地好啊!”
“你烦不烦!我说了不回!”
“嗨,你这人怎么好赖话不听呢?”
“滚!”
两个闲聊的人最终不欢而散,各自回到帐篷里去了。但他们的对话却被何楚来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也再一次打起了算盘。
回东海啊……
何楚来放下了碗筷,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树枝,在地上寥寥画上几笔,就是一张简易的地图。看着眼前的地图,何楚来念念有词道:“从临淮到东海,要几天啊?”
“你要回去?”不知何时回来的室友用仅剩一条的手臂扶着下巴,冷不丁地问道。
何楚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毕竟那里是家呀。”
室友“哦”了一声,随后一言不地躺回了床上。何楚来有些尴尬地想要擦掉随手画的地图,谁知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老何,你回去后能不能帮我去海边看一眼?”
“看什么?”
“有没有一个红色的头花遗留在海滩边儿上。很好找的,一朵红色的牡丹花,很大,很鲜艳的。”
“嗯。找到以后呢,要给你寄过来吗?”
“不用……扔海里吧,它要去陪她的主人了。”
“诶。”
当天夜里,帐篷里多了两个辗转反侧的人。何楚来横竖睡不着,一遍又一遍地掀开枕头,看着他藏起的纸钱,默不作声。他的室友则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第二天一早,何楚来走了。他将负责人的工作交给了营区中一个靠谱的年轻人,又帮着他写了几张菜谱,多是些滋补养生的东西,还有能快填饱肚子的。都是以前在战场学会的。
做完这一切,他就上路了。行李不多,一个自己做的扁担,一个缺了一角的桶,一沓纸钱,一点干粮,一点碎银子。仅此而已。
路过城门时,守城的士兵不可能没有注意到造型奇特的何楚来,赶紧拦住了他,“老人家,你要去哪里?”
“回家。”
“可东海已经什么没有了……”
“我知道,老婆孩子都没了,我亲眼看着他们没的。”
“那你回去干什么?”
“我的根不在那里,但我老婆和孩子的根在那里。我要给他们修个坟,人死了要有坟才算完整。”
“然后呢……”
“听说东海城正在重建,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去搬搬砖头也好,帮工人们做做饭也罢。做点我能做的吧。”
“老人家……”
年轻的守军没有再说什么,一老一少的眼神在无声无息中交汇,看着何楚来无比慈祥的双眼,他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何楚来走了,这下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了。他挑着个担子,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当他踏出城门的那一刻,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蓦然回,惊讶地现不少熟悉的面孔一起走上了那条东去的路上了。
他们相视一笑,随后共同踏上了回家的路。
有一个少年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这一批又一批出城的老人,看着他们坚定而无言地向着东方前进,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夕阳不在,久到最后一个老人踏着夜色离开了这座繁华的城市,他才不情不愿地回到了暂住的朱楼。一路上,他眉头不展,他的眼中含惆,但一想到那个对自己翘以待的佳人,他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回家了,该给小白做晚饭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名叫回家的执念。
那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名叫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