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譚承的心臟仿佛被人捅穿了,鮮血淋漓痛不可言。但他剛一低下頭又猛地想起蘭州那次,李識宜主動替邢天羽檢查發動機,當得知他要幫邢天羽領航之後,又以車況不好為由突然建議他們換輛車。
當時問李識宜,為什麼查完車不提醒,李識宜是怎麼說的?
「因為他是死是活不關我的事。」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李識宜,對邢天羽的厭惡幾乎不加掩飾,但他也沒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
為什麼,因為他動了惻隱之心?
還有他拖著無法痊癒的手傷,在別墅周圍看似隨意實則更像是觀察環境的走動,以及當晚他們激情過後,那些現在想來絕對刻意的言語挑釁,仿佛就是為了找個吵架的由頭,好讓譚承摔門而去,讓他能有時間返回別墅動手。
如果李識宜的手傷早就好了,那他完全可以悄無聲息地折回去,一刀剁下邢天羽三截手指!
現在他又以這種血淋淋的方式讓譚承看到這份文件。
他知道譚承一定會回到這裡,所以乾脆用這種方式戳破兩人之間的假象,用冷冰冰的幾頁紙直接告訴譚承:是我做的,這就是答案。
……活生生的事實擺在眼前,令譚承打了個寒戰。他僵硬地看著天花板,半晌才深深喘了兩口氣。
是李識宜。
割破於霆喉嚨的,剁下邢天羽手指的,都是他。現在他還拿到了關鍵證據,下一步就是對付剩下的人。
譚承頭痛欲裂,捂住臉狠狠搓了兩下。
在這些一環扣一環的手段當中,究竟自己處在一個什麼位置,有點價值,可以利用?如果沒有這一丁點的價值,是不是李識宜根本就不會忍耐這麼長時間。
甚至李識宜很可能連他一起恨!
……沒錯,李識宜恨他。
當年他就很混帳,看不慣李識宜的冷傲,就默許於霆他們充當惡人角色,把人毆打到退學。一年前再度重逢,他又強行把李識宜搞到手,下藥強迫,甚至不顧李識宜的掙扎和反感,拿家人和工作威脅他,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譚承一動不動地癱坐著,表情頹廢,神經緊繃。他難以想像李識宜睡在自己身邊都在想什麼,會不會曾經動過殺機?會不會心裡厭惡至極,連自己親他一下都覺得噁心,只是因為仇還沒報完,所以才強忍著沒有發作?
那些偶爾出現的溫情時刻,難道都是假的?
李識宜給他做過飯,順手幫他洗過衣服,他也給李識宜煮過面,按摩過小腿。他們無數個夜晚摟著入睡,夜裡零下十度,他開車去接李識宜下夜班,手揣在一起,儘管李識宜不情願……
不,不可能都是假的,不可能!
譚承猛地站起來,嘭一腳把桌子踹倒,又把筆記本電腦狠狠摔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