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雁形阵……圆阵!”
“杀!杀!杀!”
朝阳初升,宣威军将士已然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操练。
身为主将的齐安国,稳稳地伫刀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目光如炬,随着他出的简短命令,身边的传令兵快挥打出特定的旗语,下阵势随之而动。
铁蹄如闷雷,杀声震九霄。
武装到牙齿的刀盾手,其徐如林,不动如山;轻甲骁骑其疾如风,侵略如火。
肃杀的气机彼此相连,使得场中将士形成了一个毫无破绽的巨大整体,将士间默契无比,总能形成以多击少的局面。
扩散到整个军阵,那就是步、骑间紧密无间,无论敌人从何处进攻,面对的都是整个军阵的倾力一击。
古有神乎其神的一字长蛇阵,击其则尾至,击其尾则至,击其中则尾齐至,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这就是唐军最巅峰时期的战力吧?
吐谷浑的骑兵冲击,看起来声势浩大,在其中走了几个来回的牛大春很清楚,说白了,那就是人堆人凑起来的样子货,多仰仗个人勇武,更别说配合了,因此破绽极大,被他一击而破。
牛大春此时就坐在校场旁的石墩上,对整个操练场景一览无余,心中也代入模拟了下,自己若想快突破这样的战阵,也相当有难度,除非将其成建制摧毁,直至战阵崩溃才行。
“这是什么阵?很难缠啊。”
不懂就问,这不丢人。
“大侠,此为适应大漠战时环境,自卫国公传下的六花阵变化而来,有圆阵、方阵、曲阵、纵阵、锐阵等阵型,这五种阵型各有五种变化,共有二十五种变化……”
“……”
说话之人是老五,此刻就站在旁边,一边看着校场不断变化的阵型,一边如数家珍地给牛大春科普,丝毫不管他听不听得懂。
“不用给洒家说这个,我又听不懂。”
牛大春赶紧打断,知道个名字来历就行了嘛,自己又不打算当赵括,我连茴字的八种写法都懒得查,谁耐烦知道那么多阵势变化门道。
老五,生的五大三粗,一米九以上的个头,练就了一身横练好本事,擅使两柄圆瓜锤,配合全身重铠,作战时猛不可当,完全就是一个为先登、破阵、斩将、夺旗而生的猛士。
没有显赫背景的他,能爬到步军头领位置,靠的就是八字够硬,和那战斗中不顾生死的莽劲。
当然,从他将牛大春当偶像来崇拜,就能看出个一二,这家伙估计也是个不甚聪明的。
不过,或许是因为久经沙场的缘故,老五对于战阵之道,有他独特的理解。
他带领的那一营战兵,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壮汉,干的就是陷阵的勾当,因此对于怎么寻隙突阵、怎么让友军打助攻,再怎么趁机分割战场,那叫一个运用自如。
牛大春一边看着场中变化,一边听着他在那讲述曾经战场上的应用场景,如何千变万化,但他那一营的任务,纵是吹得再天花乱坠,总结起来也就一个字——撞!
好嘛,一群聪明的墨菲特征战沙场,也蛮有看点的。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起初牛大春还以幻听了,不由地左看右看,寻找声音来源。
“大个子……往哪儿看呢?看下面!”
奶声奶气的声音再起,这次他倒是听清了,低头,就看到了一个还没石墩高的小家伙,怀抱一只小羊羔,正气鼓鼓地瞪眼看着他。
小家伙看年龄也不过五六岁,不甚合身的衣服,一看就是军服改的,那针脚简直没眼看,绝壁是出自哪个老爷们的蹩脚手艺。
头上两个羊角辫,也扎得蓬松的很,黄毛乱飞,一张通红的小脸蛋,眉目间倒是能看出来,这是个野生的小姑娘。
牛大春从石墩上下来,蹲下身和声细气地问:“小家伙,你在与我说话吗?”
说完很是费解地转头看向身后的老五,军营中怎会出现小孩儿?据他所知,大唐可没什么军大院之说,而且,看这身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个达官贵人的子弟啊。
老五对他摇了摇头,没有言语,看小姑娘的目光,倒满是看自家小棉袄的宠溺。
牛大春即便是蹲着,小姑娘也只能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此刻小脸上满是羡慕。
“大个子,你长得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