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舟耳后有些热,幸而是残魂之躯,无法被看清,他避开容昭的视线。
可那熟悉的声音却响在耳边,语调明快:“明砚舟,若我只要一间房,你打算在何处休息?”
“残魂而已,便是不休息也无碍。”
“你总说自己是残魂,是想以此为借口让自己少欠我一些是吗?”
明砚舟抿了抿唇,背脊绷紧。可还没等他否认,便听见容昭含笑的声音传来:“若要这么算,我也欠你颇多,你前往幽都见到了我的父亲,免我遗憾;又借来敛魂珠,以身敛魂助我痊愈。那你说说,如此多的恩情,我该如何偿还?”
两人相对站着,都未开口。
容昭叹息一声,低声道:“独行孤苦,我才离开淮县数月,便已深有感触。你孤魂之身,独行于世间,便不冷吗?”
明砚舟只感觉嗓子被堵住一般,说不出半个字。
却见那女子握住他的衣袖:“虽不知能否救你,但我想既能相伴如此一程,于你于我都可慰籍不少。”
见她松了手便要转身,明砚舟闪身上前一步,金灯花香顿时扑鼻而来。
容昭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背脊抵在门上,微凉坚硬的触感浸透了薄薄的衣衫。
她颊边飞红,眼里泄漏出一丝紧张的情绪,心跳震耳欲聋。
却见眼前向来巧舌如簧的男子,突然磕磕绊绊起来。
“容昭,我并不是以借口想少欠你一些……”他拧着眉,似乎在思考后面应该如何说。
那女子见他如此,顿时弯起眼睫。
明砚舟耳后似乎更热了一些,他抿了抿唇轻声道:“我虽无记忆,但想来应是从未花过女子的钱……”
容昭愣了下,笑道:“你方才如此是因为我为你花了些钱?”
明砚舟瞥开视线,轻道了声:“嗯。”
容昭再也忍不住,以袖遮面低低笑起来。
耳廓染成鲜艳的粉色。
明砚舟无所适从,他无奈了眉眼。
待容昭终于笑够了,她垂下手,眼底湿润,嘴角仍挂着些微笑意:“明砚舟,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挺有钱的。”
“……”明砚舟拧着眉,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或者这样吧,我与你约定,若我之后能救下你,等你堂堂正正地站在人世间之后,你再将银两还与我,如此可好?”
她如此神色比往日更为好看,明亮的眸光一下映入他的眼中。
明砚舟缓缓颔:“好。”
容昭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转身,推开门迈了进去。
那扇梨花木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明砚舟倏然之间温和了神色。
他勾起笑,第一次庆幸自己还有余生可期。
而此刻,虞兰川正在回府的马车上,秦景云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从百姓口中听到了传闻。
“大人,写文书的那人极为有才华,是吗?”
“文章极短,不可窥见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