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的官员一步行差踏错,不但自己身异处,且还要牵累家族遭殃。”
贾琏这个话题说的有点高了,在座却非妇即孺,然而,因为贾琏本身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人,因此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听得十分认真。
“因此,我倒是觉得,当官不过是世人公知的能够实现抱负和价值的一众方式,却不是唯一,甚至都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就比如商之一道,若是做的好了,未尝不能造福一方百姓,甚至泽被一国。
比如春秋的管仲、范蠡,战国的白圭、吕不韦,他们都是以商入道,然后主政一国,最后名传青史。
所以,蝌兄弟若是能够读书入仕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将来子承父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未尝不能闯荡出自己的一方来。”
贾琏的话一说完,薛蝌立马神色的激昂起来。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言论,这也是他自从现自己确实读书不大从心之后,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并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他从小跟着父亲,见到的,学到的,都是和行商有关的东西。
很多,他觉得很有,他也有意子承父业。
但是周围的人,包括母亲都告诉他,做商人是没前途的,还要读书考科举才是正理。
他没办法反驳,但是他想,就算是那些读书的人,多少人中能够出一个童生,秀才,又多少个秀才,才能出一个举人,几个举人,才能中一个进士?
读书科举,太难了!
如今听了贾琏这番话,薛蝌忽然觉得,莫愁前路无知己,柳暗花明又一村。
除了薛蝌,其他四个大小女人也是如此。
庄氏、二夫人还有宝琴几个,模样大相径庭,都是如听暮鼓晨钟一般,以带着崇敬,又带着叹服的神情望着贾琏。
果然,只有贾琏这样的人物,才能说出如此不一样的言论,听来却有醍醐灌顶,涤荡心灵的感觉。
黛玉则是愣愣的看了贾琏几眼,然后低头默默的吃了一口酒。
难怪家里老太太她们都说二哥哥是生做官的人,这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把这些人都给唬住了。
还说当官不是唯一实现抱负的途径,谁不知道,这些年二哥哥为了做官,在外奔波忙碌,连家都少有回。
幸好,琏二哥哥虽然融入世俗,然而平日行事说话却不与一般俗人同流合污。
勉强嘛,算半个雅人。
这个时候,庄氏也不得不附和贾琏,叹道:“我是个妇道人家,原本也不懂得这些道理。
不过既然琏哥儿你都这么说了,我岂有再犯糊涂的道理?
也罢,反正蝌儿你年纪还轻,从今往后,你尽管一边学着操持家业,一边用功读书,若是能够考取功名自然是最好,若是实在考不中,我也不会再说你了。
反正有你爹你爷爷为你们打下的家业,家里也不会短了你的吃喝。至于将来你能够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薛蝌闻言,立马站起来,认真的对着庄氏弯腰拜道:“儿子多谢母亲体谅,从此之后,一定加倍努力读书,不辜负母亲厚望。”
说完,薛蝌竟又侧身,对着贾琏一拜:“薛蝌多谢琏二哥提点之恩。”
贾琏微微一压手,正要表示不必多礼,却猛然察觉自己藏在桌子底下的小腿被人踢了一下。
那触感轻飘飘的,像是一只女儿的小脚。
贾琏不动声色,眼睛却第一时间往桌上之人扫去。
其他人一切如常,唯有对面一直坐着不甚说话的二夫人,在他望去的一瞬间,对着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神色,想来,应该是她不小心踹了自己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