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時與鍾情一左一右在秦思意身邊並行,他們仿佛繞開了後者,單獨地進行著交流。
這樣的氛圍讓秦思意有了一種奇怪的感受,仿佛他並不是兩人的朋友或同學,而是一個需要被照拂的晚輩。
他不適地企圖制止自己的念頭,也不等到鍾情回答,兀自便答:「沒有,我打算先去問問布萊爾先生。」
「不是說要看林學長決定去哪個學校嗎?」
鍾情說罷,不給秦思意辯駁的機會,很快又接上一句:「學長明明就快是大人了,為什麼還是像一個離不開旁人的小朋友呢?」
他在提到『旁人』兩個字時,意有所指地將目光放到了林嘉時身上。
平直的眉眼曲成淺笑似的弧度,不顯得謙和,倒像是恫嚇。
「是不該跟著我遞申請。」林嘉時插嘴打了個圓場。
他在很短的時間裡復盤了所有秦思意向自己提及過的,有關於未來與選擇的內容,接著小心翼翼嘗試著抬了抬自己的胳膊。
酸痛與撕裂感在沒有藥物壓制的情況下迅通過神經傳遞至大腦,它們猛烈地衝擊著所有過度美好的幻想,讓林嘉時不得不冷靜下來,認真思考關於秦思意的最優解。
「現在才四月,還不著急。」
「真的很不習慣一個人的話,我也可以和你申請同一個學校的。」林嘉時補充到。
餐廳的輪廓在三人的閒談間逐漸清晰,坡道盡頭的路燈將沿街的玻璃映出了鏡面似的反光。
鍾情在三人路過的間隙瞧了一眼,自己的臉上,寫滿了與妒忌有關的一切詞彙。
他為自己得不到秦思意的偏愛而煩悶,為林嘉時對後者的溫柔而憤恨,為秦思意的優柔而焦躁。
他有太多負面的,與身旁的兩人有關的情緒。
以至於在某個鐘情自己也不好確定的節點,他甚至產生了想讓秦思意與林嘉時統統消失的念頭。
「你們的感情真好。」
鍾情看著玻璃窗上的影子,用一句話將自己從三人的隊列里摘了出去。
窗間映照出的少年早就沒了最初那樣幼稚的輪廓。
他完美地契合了外界對就讀於這所學校的學生們的印象,斯文得體,高雅從容。
但鍾情並不認可。
他預感到腐爛的汁液即將破殼而出,自己光鮮的外表不過是一張被斯特蘭德塑造好的面具。
只要秦思意伸出手指輕輕一戳,那些惡臭又粘稠的慾念便會化為噴濺的污濁,抹不去地布滿對方乾淨的面龐。
「是我們。」秦思意小聲地打斷了鍾情。
他大抵不知道對方先前都在想些什麼,只是一味地試圖對其包容。
那雙眼睛天真地朝玻璃窗上看去,用一種近乎於憐愛的目光與鍾情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