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如送完母亲回屋,摸着黑进了自己的房间,家里唯一一盏油灯给薛大夫用了。
此时薛大夫正背对着柳小如,柳小如看不见他的脸色,不放心地问道:“薛大夫,顾满仓怎么样了?”
他虽有理论知识,但是现代中医在历史的长河中掩盖了光辉,大多方子都失传或者失效,他不认为自己的医术比薛大夫这个赤脚大夫好多少,至少薛大夫有多年的行医经验。
“说实话,顾老二不太好。”
薛大夫叹了口气,他以前也给顾满仓诊过脉,那还是顾家夫妇还在等时候,没想到短短三年时间,顾满仓已经病得这般厉害了。
如今只能用温和的药,减少药量,看看这高热能不能降下来,能不能活下去,只能看顾满仓的命了。
薛大夫快开好药,配好剂量给柳小如,“拿着这贴药去煎,三碗水煎成一碗,晾个一炷香的时间给顾老二服下,赶快。”
柳小如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接着朦胧的月光看药材,走到半路撤了回来,问道:“薛大夫,为何不用性微寒的柴胡,替换性寒的金银花,你这一副药下去,顾满仓可能没命了。”
薛大夫叹了一口气,“用柴胡最好,但是我这里没有柴胡,我已经减半了药量,能不能行,就只能看顾老二的命了。”
柴胡是一种耐旱的植物,但是喜欢湿润的土壤,西河村虽然地处北方,但是清水河就在周围,应该会有柴胡。
“薛大夫,咱们村后山应该有柴胡生长吧?”柳小如问道。
薛大夫点了点头,但是依旧叹气,“山上虽有野生柴胡生长,但是用药的话得先晒干,才能挥其最大的药效,更何况,这大晚上的,能不能找到都是个问题。”
左右都不行,但柳小如也不想冒险,让顾满仓命丧他家啊。
“能不能找得到,得上山了才知道。”柳小如坚定地站起来,他宁不能给顾满仓喝这般性寒的汤药。
这一剂药下去,顾满仓即使侥幸退烧,也会折损他本就不长的寿命。
柳小如对薛大夫拱了拱手,道:“薛大夫,顾满仓就有劳您照顾了,我去山上碰碰运气,如果两个时辰后,我没有回来,您就把这副药煎了吧。”
薛大夫面色凝重,知道柳小如态度坚决,也就放弃劝说了,只是嘱咐道:“如哥儿千万小心,山上的路不好走,别忘了你娘还在家里等你。”
“我会平安回来的。”柳小如点了点头,从柜子里翻出件薄袄穿上,看了眼烧得满脸通红的顾满仓,心里忍不住骂骂咧咧。
真是晦气!招来这么个麻烦的玩意儿!
关键是赶都赶不走!
一个病秧子站在外头吹风,你不短命谁短命!
一路上柳小如越想越气,直接问候了顾满仓的前十八代祖宗,手里提着薛大夫给的小灯笼,背上背着刘氏编的小背篓,一步一步地爬上山。
柴胡喜欢湿润的土地,按照原身常年在山上打猎的经历,他挤得在山的东边,有一处温泉,他先去那里找找。
深秋的夜里,清冷的月光照着满是石子的小路,时不时传来几身鸟鸣。
柳小如刚从鬼门关回来,全凭着一口气撑着,越往高处爬,他的脚步愈蹒跚,时不时被脚下打滑的石子绊倒,手心都磨破了皮,丝丝缕缕的鲜血渗出来,密密麻麻的疼。
又一次被石子绊倒,像只壁虎般趴在地上,柳小如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他拿起脚下的石头,狠狠地往后一丢,哽咽地骂道:“顾满仓,老子*你祖宗!”
嘶嘶嘶——
微弱的嘶叫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柳小如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到一只色彩斑斓的三角头蛇曲着身子。
“啊——”
柳小如把手边的灯笼抛向花蛇,快站起来往前跑,身体里瞬间爆出无限的潜能,跑得飞快,生怕再次被葬身蛇腹。
在山上肆意奔跑的下场就是,像个皮球一般,轱辘轱辘地滚下山。
柳小如用手护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团成一个球,保护住重点部位。
一路翻滚而下,柳小如撞上了一块大石头,砰的一声昏了过去,闭眼的最后一秒,柳小如轻声地骂了句:“顾满仓,去死!”
爷为救你死了,你也不许活!
给爷陪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