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说:
“陛下您正式继位,又改了年号。已经两年了,如今您忽然给太上皇送去这样的奏表,必定引起太上皇心怀疑惑,他怎么肯来呢?”
肃宗李亨爽快地认错:
“朕知道已经做错了,接下来怎么挽回?”
李泌从容地说:
“陛下您放心,臣另编写一封群臣贺表,请太上皇东归就好了。”
肃宗令左右侍从,拿来纸笔砚台,嘱咐李泌立即给李隆基写奏表。
李泌才智群,不假思索,提笔走龙蛇、一气写成,拿给李亨过目。
李亨一看,哇,奏表上面,李泌替朝中群臣署好了名字,表示是群臣的共同请求。
奏表大略说:
“自从马嵬驿百姓请求留下来指挥平叛,灵武群臣劝进太子称帝,指挥全国抗战。
至今天收复西京长安,皇上没有一天不想念父亲,请太上皇立即回归,以满足子女尽心孝敬侍奉父亲的心愿。”
结尾几句话,说得尤其情真意切。只谈儿子想尽孝道,不谈别的。
肃宗李亨念着奏表,触动真情,流下眼泪来,立即吩咐宫中使者把这封奏表送去四川。
然后李亨挽留李泌在皇宫喝酒吃菜,他俩在一张床上并排枕头睡觉。
李泌趁机会请求说:
“臣已经略微报答了皇上的知遇恩情,如今请求允许我辞去官职,去当悠闲的布衣平民。”
李亨说:
“朕与先生共同经历忧患,应该同先生同享欢乐。
你为什么想从此离去?”
李泌回答:
“臣有五个原因不可以留在这里,盼陛下允许我离去,让我安闲度过余生。”
肃宗李亨问:
“哪五个原因,让你不能留下来?”
李泌回答说:
“我相识陛下太早,陛下给我的权力太重,宠信我太深,我立的功太高,行迹太出奇,有这个五种担忧,所以不能再留在这里。”
肃宗李亨笑着说:
“夜已经深了,先生快睡,过几天再说。”
李泌又说:
“陛下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如此亲密距离,我的请求尚且得不到许可,何况以后在朝堂上请求?
陛下如果不允许臣离去,这就是要杀死我了。”
肃宗李亨说:
“先生为什么疑忌朕到了这种程度,朕不是脑子有病的疯人狂徒,怎么至于胡为杀死先生?”
李泌凄切地说:
“陛下不想杀臣我,臣我还能得以离去。
否则我哪敢再说话?且我恐怕遭到杀身,并不是疑忌陛下,就是这五个不可的原因。”
我想陛下待我甚厚,我且没有得到尽言,今后天下安定,我未必常受陛下宠信,那时还能尽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