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冬摘下眼镜搓搓脸,对面的李宗石把电脑合上,看着江冬:“吃火锅吧?”说完就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江冬看了一眼冰箱上的电子钟,果然,等两个人忙完工作和作业,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江冬早就饿得不行了,李宗石也有些疲惫。其实这顿火锅也不是非吃不可,两个人都忙了一天,真不如出门去吃顿现成的。江冬当机立断,跑过去挡住了厨房的门,李宗石看她耍赖的样子,笑了:“怎么?你是不想洗菜呀还是不想洗碗啊?”
江冬嘿嘿笑:“我都不想洗,吃完了还有收拾呢,再说了屋子里到处都是火锅味儿,不利于睡眠……”
李宗石眼睛含笑,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冬,就这会儿江冬滔滔不绝的劲头儿,如果能用在谈判桌上,那她绝对秒杀任何对手。
说了那么多(借口),最后总结一句话就是,江冬想吃京二大后街的大盘鸡了。于是今天的火锅计划,彻底搁置。
江冬之前是这家店的常客,这次是年后第一次来,进门落座之后才现这家店老板换人了。桌子还是那些桌子,椅子还是那些椅子甚至就连它们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人却换了。
这家店的名字就叫“大盘鸡”,他们家也只卖大盘鸡。原本这家店是一对小夫妻开的,两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
知道这家店,完全是机缘巧合。一个夏天的晚上,江冬下了晚课,自己一个人在校园附近溜达,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宝藏小店。江冬正纠结要不要去那家网红咖啡馆去看看,结果看到远处胡同口挂着一个招牌,只有三个字“大盘鸡”。
看到那招牌,江冬就觉得奇怪,那是黑色的板子,“大盘鸡”三个字是用白色粉笔写的而且描得特别重。单说这个招牌挂在胡同口就奇怪,再跟旁边装修前卫的网红咖啡店比更是“醒目”。就冲这个劲儿,江冬也要去看看这个“大盘鸡”。
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江冬就被里面的景象惊艳到了:右手边是个吧台,有四个单人椅子,就像是日料店里的卡座一样;左手边是三张桌子,面对面放着两把椅子;整个店只有九个座位。
江冬坐到最里面的那个双人桌,把书包放在外侧的椅子上,人靠墙坐。吧台里有男声:“几位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江冬对着声音的方向喊:“一位!”
“收到,请稍坐!马上上菜!”一个清脆的女声回应。
江冬心里嘀咕,自己不会进了黑店吧,没有菜单没有标价,直接上菜?自己不会被宰吧……于是站起身来往吧台里面瞅,突然站起来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美女小姐姐,她笑着跟江冬对视,看到那座位上放着那京二大的文创书包:“你是刚下课吗?饿了吧?稍坐一下,大盘鸡马上到!”
江冬不好意思笑笑坐下来继续等。不到十分钟,一大盘大盘鸡端到了江冬面前,样子看着不错,吃第一口的时候,江冬觉得眼前都亮了。那么大一盘,被江冬一扫而光。从那之后,江冬有空便光顾这家店,久而久之也知道了那个漂亮老板娘和老板的故事,只是她从来没见过老板本人。
现在店铺换人了,大盘鸡也不是那个味道了。虽然也很好吃,但是江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吃完饭出来,李宗石忍不住问她:“怎么了?吃了大盘鸡了还不高兴?”
江冬闷闷不乐,把自己跟这家店的故事讲给李宗石听。
“那家店的老板娘曾是京二大的学生,而老板是她的高中同学,但是他没有考上大学。老板娘家里也不同意他们来往,毕竟自己家女儿是京二大的高材生,那小子连大学都没考上。可是那个男孩儿在那姑娘刚上大学那年就跑到了都,在京二大后街租了这个小店铺,方便照顾她,凭着自己家里做大盘鸡的手艺经营着这个小店。”
之前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离开了呢?每每遇到类似的事情,江冬都会把事情往坏处想,于是闷闷不乐。
李宗石看着出神的江冬,用食指敲了一下她的头:“别瞎想了,想知道就回去问问呗。胡思乱想,天马行空,是会让你更烦恼。走吧,我跟你一起回那家店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走吧!”
李宗石推开门进去,那老板还以为他们刚才落了东西回来找呢。结果一听他们的问话便哈哈大笑:“那是我远房弟弟和弟媳,弟媳怀孕了,他们回家里结婚去了。我闲来无事就过来帮他们看店,毕竟这里的房租还是不便宜的啊!原来你就是我弟媳常提起的那个姑娘啊!哈哈哈,那咱们可是老熟人了啊!”那西北汉子笑得爽朗,江冬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江冬整个人往李宗石身后躲,真的是太尴尬了,不过好在现实情况是好的。
那汉子把江冬和李宗石送出门:“等他们生完孩子就回来了,姑娘,你可以过来找他们玩儿啊。不过那时你都毕业了吧?”
江冬唯唯诺诺点头回应,李宗石主动向那汉子道别,转身拉着江冬离开。
走出胡同,江冬甩开他的手:“想笑就笑吧,我就是会给自己加戏!”
李宗石也不生气也不笑:“这说明你对周围的人用了心,你都记得他们呢。这可不是加戏,是你对他们的关心的一种输出方式。你想你对人家不了解还这么牵挂他们,你是用心了的呀!”
果然,他懂她。
江冬听了他的话,眼泪在眼睛里转圈圈。她上前一步整个熊抱住李宗石,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李宗石一惊一乍道:“哎呀呀,你压到我的肋骨啦!骨折啦!”
江冬破涕为笑,李宗石回抱着她。这是江冬第一次主动拥抱李宗石,他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那是跟侯在文给她的不一样的感觉。也许就是要从那一刻起,江冬从心里接受了李宗石,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