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槿想,或許等到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再見面時連招呼也不會打了。
因為不重要了,中間的溝壑太多,他們都不會再為彼此跨過去了。
而溫槿沒想到,再一次接到許溪舟的電話,收到的竟然會是一個他怎麼也沒想到的噩耗。
那是一個下午,孩子們已經放學回家了,吳隅和鹿傾也不知去了哪兒。總之十分靜謐。
這裡一到夏季便潮濕不已,溫槿的腰傷也隨之越發嚴重,醫生讓他靜養少動。所以他也不能跟著吳隅鹿傾到處去玩,只能待在房間裡批閱孩子們的作業,順便整理一下教案。
他的書桌上方是窗子,正對著小院。村長聽聞他喜歡木槿花,特意帶著人在小院裡種了幾棵木槿。儘管這會兒已經將近日暮西沉,花枝卻仍然隨著重海的風招展著。
溫槿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他的眼睛也落下了毛病。
十五歲那年被陳柯用石頭砸到的雖然只是眼角,卻也因此讓他眼部周圍更加脆弱。再加上高考後發生了那件事,他的眼睛便越發不中用了。這會兒僅是盯著作業本看了個把小時就已經有些受不住。
溫槿不斷的揉著眼皮,只覺得酸澀不已。
就是在他揉眉心的空擋,手機響了起來。
溫槿停下動作,拿過旁側的手機,發現來點人居然是許溪舟。
他心臟猛的一跳,有那麼一瞬沒來由的慌亂無比,連忙接通了。
「還在重海嗎?」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
溫槿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怎麼了?」溫槿輕聲道。
許溪舟啞聲說:「方便的話,現在來一趟市中心吧。」
溫槿緊了緊手中的筆,小心翼翼的問:「怎麼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好久好久,溫槿才聽見許溪舟用微小到讓他無措的聲音道:「歪歪……不行了。」
溫槿借了吳隅的車,是一路飛馳過去的。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將車開得這麼快過,也是頭一次有了一種與死神賽跑的緊迫感,中間還差點被交警抓住。
等他磕磕絆絆到達寵物醫院時,已經是晚上七點。
他的下車時看見許溪舟站在門口等他。
他今天穿著件黑色的大衣,身形頎長挺拔,眼下清灰前所未有的嚴重,靜靜倚立在寵物醫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