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回家,孟叔正跟我爸打電話呢,孟亦舟不出國了,孟叔就問我爸手上有沒有合適的電影項目。」
「孟亦舟」三個字穿越所有喧囂,落入沈晚欲的耳廓里。沈晚欲立馬想到了一種可能,又迅在心裡否認。
後面那人又開口了,沈晚欲不由得豎起耳朵。
「不出國了?為什麼?」
「你問我我問誰啊?」
那人嘆道:「孟亦舟這人真怪,之前為了去柏林都忙成狗了,現在說不去就不去了。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八卦最能勾起人類探究的欲望,尤其這八卦還是和孟亦舟有關,碰上了總會延伸出別的話題:「是挺邪門的,聽說前段時間還去柏林面試,按理說通知書也應該下來了,沒道理突然不去了啊。你說是不是搞藝術的都是瘋子。。。。。。」
沈晚欲坐在椅子上,臉色看起來還算平靜,沒人注意到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在微微發抖。
宿舍里議論紛紛,沈晚欲忽然猛地彈起了身子,他甚至來不及和李翹打招呼,擠開圍在桌前的那群小公子,從人群中殺出一條縫,不顧身後傳來的「操」「你有病」這些話,飆風般衝出了宿舍。
從學校到滄浪園,將近五公里的路程,沈晚欲沒歇一口氣。
高樓,大廈,街道,在視線中劇烈晃動。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念完大四就去德國。
還沒收到通知書,收到我告訴你。
腦海里浮現出孟亦舟的模樣,他講過的話,他對柏林的嚮往,他談起布萊希特時略帶好奇的笑。胸腔積攢的氧氣讓沈晚欲感到刺痛,跑了很久很久,直到夜間八點,最後一盞路燈亮起,他聽到一聲熟悉又好聽的聲音。
孟亦舟輕聲喊:「沈晚欲!」
沈晚欲跑到酸軟的腿停了下來,胸口起伏著,他恍惚的視線終於找到對焦點,從天與地間聚焦到白色牆壁下那一抹高挑的身影上。
沈晚欲想要往前,好離孟亦舟近一些,但他突然注意到門口鐵欄上安裝著一個非常隱蔽的攝像頭。
秋天到了,枝椏並不茂密,這才讓攝像頭的真身顯露,那黑黝黝的鏡頭對著這邊,像一雙監視的眼睛。
沈晚欲停在站在原地,距離孟亦舟大概一米左右的距離。
熱汗順著沈晚欲的額角一滴一滴掉落,滑進他的眼睛裡,他眨了眨眼,有些潮濕和刺痛感。
真的到了面對面,不知該作何反應,疑惑開心激動擔憂這些情緒糅雜成一團,堵在胸口。
能跟孟亦舟呆在同一個城市,不用異地,沈晚欲當然樂意萬分,可一想到這份歡愉是以孟亦舟的前途為代價,他就無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