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欲怔怔地看著,心裡生出深深的眷戀和不舍,儘管年少時的他每天起早貪黑,發過傳單,洗過盤子,掃過廁所,繁華的大都市給予他的全是冷漠,但他邂逅了孟亦舟,嘗到了最毫無保留的愛和溫柔相待,那個夏天發生過的一切已經足以彌補他流離的半生。
「累不累?咱倆換換?」身後的孟亦舟突然出聲,拉回了沈晚欲飄遠的思緒。
沈晚欲沒有回頭,說:「不累。」
身後那道目光沒有移開,直直地定在自己身上。
過了幾秒,沈晚欲目視前方,說:「別老看我,雲在天上。」
遠方落霞滿溢,染紅了半邊天際。
孟亦舟抬指,拭去沈晚欲鬢邊的汗珠:「誰也沒有你好看。」
沈晚欲蒼白的臉上笑了笑。
孟亦舟也笑了。
氣氛莫名地陷入悲傷,沈晚欲不想讓孟亦舟有所察覺,最後一晚,他只想把那點貧瘠的,卻是所有的快樂都悉數奉獻於他。
沈晚欲擠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他仰起下巴,在風裡大聲說:「我們這樣子,像不像私奔?」
孟亦舟望著遠方長路:「其實那次在濠江我帶你騎車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們在私奔。」
濠江,好遙遠的地方,遙遠得像上輩子的一場夢。
「孟亦舟,」沈晚欲說,「在濠江那段日子,我特別特別特別開心。」
孟亦舟問為什麼。
沈晚欲輕聲說:「因為你啊。」
孟亦舟從上到下望著沈晚欲單薄的身影,很奇怪地,他們不過一個下午沒見,孟亦舟卻生出了一種山遙水遠的錯覺。
這個人明明離他那麼近,又離他那麼遠。
孟亦舟忍不住伸長胳膊,從身後抱住沈晚欲嶙峋的背脊。
太瘦了。
怎麼會這麼瘦。
「阿欲,」孟亦舟莫名心慌,胡言亂語地說,「我們去月球吧。」
「好啊,」沈晚欲背對著孟亦舟,他笑著,眼眶卻紅了,「你想去哪兒都行。」
對於即將到來的離別,一個心知肚明,一個懵懂而不知情。
在夕陽即將淹沒地平線的時候,終於到了神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