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來到上京,他做的諸多,其實早已經抵消了那時在江南騙她的事。
到她真正從容淮安口中知道那封信的誤會,對他最後一點怨也沒了。
抵消了,卻似乎不能兩清。
他與她,好像總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糾纏在一起。
面對容淮安,她總是忍不住有些心軟。
他和她的遭遇太像了。
一樣覺得幸福如履薄冰,一樣孤寂,一樣獨自一人。
於是除夕夜,她出宮找他,碰見容溱罵他,她忍不住出言責罰,她對他總有些心軟。
但又不敢再邁出那一步。
她不恨他,卻也沒辦法在面目全非的半年後,再和當時一樣對他。
她想讓容淮安離她遠一點,也許慢慢遠了,對兩個人都好。
「可在那場驚夢後,你卻又……拼了命,來這找徐盈。」
在她終於察覺到自己快要第二次掉進這人的溫柔鄉的時候,她想要離他遠一點的時候,他偏偏又為此……闖寒鳴山,丟半條命來為解她的心結。
兜兜轉轉,又成了死局。
容淮安這一身傷,她又該如何去彌補?
「這樣止步,不好嗎?」
「不好。」
這一次,容淮安回答了她的話。
身上的傷牽動著疼,皮肉之苦卻比不上此時心中的苦,他往前坐了坐,執著地與她對視,又重複了一遍。
「不好。」
「你也看到了,謝明蘊,我寧肯沒半條命,也要解開你的心結,這世上所有人,你都可以和他們這樣止步,但我不行。
我們不行。」
他孤苦了半生才這樣抓到的溫暖,說自私也好,說怎麼樣都好,他不想放手。
「你或者恨我,怨我,我不會放手了。」
他抓住謝明蘊瑟縮的手,兩隻好看的手交纏,血色浸染,她從他眼中看到執著。
「那時候的事,有我幾分責任,我如今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你不要負擔,但也別想這樣和我止步分開。」
就算強求,他也想求來。
「當時騙你,就算事出有因,是我的錯,後來你受我牽連,丟了妹妹,又受苦,也是我的錯,我賠多少都彌補不了當時的那些苦,但是阿蘊……就算是如此,我也不想放手。」
他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們是一類人。
上京城再遇的那一天,他就沒想過這輩子,他還會和別人有糾葛。
想到這,他苦笑一聲。
「你若不解恨,便再給我一刀。」
他抓著地上的匕遞給她,謝明蘊不動,兩人這樣僵持著,終是她拿著那把匕扔了出去,咣當一聲,同時她被容淮安抱在了懷裡。
「我會找到幕後人,也會找回來徐盈,你想取我的命,那這條命就交代在你手裡,不管如何,我活著,就不會再放手了。」
最後,虛弱的聲音落在她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