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像某些人一样拉帮结伙孤立人。
谭既来摇头:“不用,你不高兴就算了。”
“不是不高兴,”李则安喉结滚动,声音哽咽低沉,“我是恶心……”
谭既来瞬间意识到情况很不好。
他转动眼珠,声音严肃:“到底怎么了?”
李则安垂下眼睛,鼻尖通红。
谭既来回头,看见孟桐站在单元门口。
李则安不肯说,谭既来皱紧眉头,转身想去找孟桐问清楚,又被李则安一把拉回来。
刚才孟桐跟他啰里八嗦说了半天,说到最后,轻声问他能不能原谅。
李则安无语,又努力克服无语,耐着性子跟孟桐说自己一贯不喜欢说的废话:“我确实没办法原谅,但也懒得记恨。”
孟桐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于是两个人面对面,尴尬地僵持住。
夏夜蝉鸣,风都滚烫。
李则安深呼吸,频繁眨眼,哑声说:“你记不记得,爸妈刚去世那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
孟桐缓了一会儿,慢慢说:“记得,你白天经常会突然哭出来,晚上又成宿成宿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惊醒。”
小李则安每次从僵尸的噩梦中吓醒,满身虚汗。
一段时间后,他瘦成一把柴,脆弱的像风雨里飘摇的风筝。
“那会儿舅舅和舅妈虽然照顾我们,但是他们都在工作最忙的年纪,精力有限。”
“并且我从出生起,就跟你一起长大。”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最亲的哥哥,最好的朋友。”
“我们住在同一个房间,睡在同一张上下铺,分享同样的玩具,出入同样的兴趣班。”
“我学会的第一钢琴曲弹给你听,画的第一幅素描作为你八岁的生日礼物。”
李则安缓了很久,以为声音能稳住,却依然颤抖得厉害:“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哥哥,居然会说那样的话……”
有一点,孟桐仍旧有所保留,没敢告诉谭既来。
他被秦英抚养长大,关于“杀人狂”养的小孩也会变成“杀人狂”的混账流言,在孩子中疯狂肆虐,他也躲不开。
那会儿小李则安面对流言蜚语,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坚强。
他并没有太在意,或者说,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在意。
但是孟桐不行,他知道人言可畏,太害怕了。
再然后……
李则安微眯眼睛,许多年前的钝痛又排山倒海地袭来:“当我听到你跟他们聚在一起,绘声绘色描述我的母亲、你的小姨是怎么……我爸的,又一起议论她是……所以我以后也会是……” “你知道吗,那是我生平第二次,体会到心脏裂开的感觉。”
“当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后来我终于学会一个词,叫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