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收了这买酒钱!就是拿陈三当自家兄弟了!”
郭撼山仰天大笑,接过银票:“得嘞!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三爷越来越油滑了,这种事,他以前都懒得干,不屑于干,但他深知,郭撼山得罪不得,别看郭撼山嘻嘻哈哈,两枪干掉了白小浪,可他心里的恨,陈三爷很明白。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除掉了白小浪,谁再给郭撼山进贡?
保定离天津这么近,陈三爷的仇人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结仇家了。
沈心茹这个月身上没来,应该是怀孕了,陈三爷也期许自己的血脉降生,他是陈家唯一的一根苗,这个香火不能断。
算命先生说过,他命独,十里不见苗,八里不长草,他命中无子。
作为一个在传统纲常伦理、忠孝礼义氛围里长大的男人,他和其他人一样,希望看到自己的后代。
他害怕了。
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才能平复这些江湖争斗,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斩断这些恩爱情仇。
可时间催人,他的爱人沈心茹本来就是一个软肋,现在他的孩子在爱人的肚子里渐渐长大,越发紧张。
二十年浪里浮萍,三十载潦草人生,拳拳之志终化无声叹息,风花雪月俱是虚幻泡影。
岁月凝固了悲伤,时空铸就了伤疤,血肉之躯渐行渐老,年轻灵魂行将就木。
人未老,心已衰,浪子回头,已无归路!
酒宴上,军阀、赌徒、黑白两道,频频举杯,弹冠相庆,陈三爷向蕉爷打了个招呼,又在四姨太耳畔说了两句,在一个士兵的引领下,径直奔向白小浪生前的府邸。
这里关押着马文妹。
这才是他来保定的初衷。‘
白小浪被击毙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马文妹彻底安全了。
况且还有上海青红帮的人坐镇,他只是不敢贸然见马文妹,想见,又忐忑,始终犹豫。
因为他让马文妹伤心欲绝,他击毙了马文妹的亲生父亲——老华爷!
他不知如何面对马文妹——这个在他八岁时,就收留了他,把他像亲儿子一样带大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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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马文妹,就没有陈三爷。
青春期的躁动,那只是人生乐章中的一个音符,后来他想明白了,他对马文妹的感情,是依赖,不是男欢女爱。
他只是离不开马文妹。
马文妹既是母亲般的存在,又是姐姐般的体贴。
作为一个男人,他排他性地拒绝一切男人接近马文妹。
所以,后来马文妹结婚了,成了他离开大刘杂技团的直接促发原因。
他后悔了,但后悔无济,新的人生轨迹已经开启了,时光不可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