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太子看向她,耐心解釋,「如今孤與恆親王針鋒相對,你是孤的太子妃,而溫宛意是恆親王的表妹,你送到溫宛意手上的書信必然會被眾人解讀查看,到時候他們若是拿著那封書信找茬,在母妃忌日那天找孤的麻煩,孤就沒辦法在那天悄無聲息地去祭奠母妃了。」
既然不能這樣做,越氏便又問道:「那這要如何去問,才不會讓他們生疑?」
「在父皇壽辰的宮宴後,你找個藉口在私下問她,不要以孤的名義,這樣他們也不會懷疑到孤母妃身上。」太子關切地看著她,「此事斷不能在明面上被眾人知曉,免得有心人妄加解讀,所以要悄無聲息地引她去無人處再問,知道嗎?」
越氏點頭:「臣妾曉得了。」
「今夜久長,你替孤更衣吧。」說完正事,太子隱隱覺出了一絲疲倦,他揉揉眉心,笑道,「你來一趟不容易,莫要急著回了。」
太子妃有些意外地抬眸:「殿下的意思是……願意讓臣妾留下了嗎。」
太子沒接她的話,只是閉眼略微一抬手臂,允她伺候了。
太子妃越氏沉默片刻,小心又體貼地伸手……夫妻多年,自己的夫君從未真正與她圓房,哪怕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也都潔身自好不願讓女子親近,之前的每一晚,她就算能留下,對方也不會碰她一分一毫。
「芷柔,孤是想好好待你的,母妃忌日之後,孤會去求父皇讓你搬來東宮,日後與我相見,也就無需這般繁瑣了。」太子依舊閉著眼,嘴角的笑意極淡,像是隨時要散。
「殿下,臣妾不覺得繁瑣,也不覺得委屈。」太子妃立即惶恐地又要跪了,「求殿下莫要在陛下面前提及此事。」
「為何,你——怕孤保護不了你嗎?」太子緩慢地掙開眼睛,凝望著她,「當初孤與父皇置氣生分,說起來還是因你提及了密辛,這些年的種種所有,你全然知情,那你每次來尋孤,是懷揣著什麼樣的複雜心思呢?既然不敢,你為什麼又要來找孤?」
「殿下,我的殿下啊——」
不知是哪一句話讓越氏崩潰起來,她虛弱地跌坐在地,抱著對方的左腿,聲淚俱下。
「當年……是莫須有的事情,不必哭。」太子無奈地舒出一口濁氣,俯下身為她抹淚,「孤這個太子做的太窩囊了,所以才會讓你這樣委屈。」
「殿下,太苦了。」越氏攥著袖子,哽咽不止,「臣妾心疼您。」
「被你一哭,孤本來沒事都好像遭遇了多大委屈似的。」太子抓著對方胳膊,把人從地上拎起來,「好了,這幅模樣可不能被人瞧見,堂堂太子妃,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太子妃大慟,傷懷地撲進他懷中,緊緊摟住了太子的腰身:「殿下,妾不怕的,妾此生身心皆繫於你,就算是死,也無悔了。」
太子短暫地詫異片刻,身子僵硬地由著她摟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好像那從冰天雪地里暖和下來的人一樣,柔軟了身軀,緩緩回擁她:「孤信你。」
話說到這裡,太子的貼身太監勞盛便從殿外奉著一鴛鴦酒壺進來了:「殿下,奴才看您的酒空了,特意為您和太子妃準備了的……」
就在太子妃越氏拭淚後要接下來時,太子卻出聲制止了。
「不用,孤今夜不想喝了。」太子卻擺了擺手,「拿下去吧。」
勞盛頓了片刻,似乎有些意外,但還是順從地躬身拿下去了。
此夜無月,直到三更時,太子才披了件衣裳出來。
勞盛躬身低語:「殿下,那酒,還讓太子妃喝嗎?」
太子避而不答,反而是問:「勞盛,你跟了孤最長時間,這麼多年,孤是不是變了許多。」
勞盛掂量著這話里的意思,小聲道:「殿下尊榮之身,一直未變。」
「你知道孤問的不是這個。」太子嘆了口氣,沒法說他,「孤在想,這些年為了在東宮招攬勢力,不得已與泥沙俱下,孤或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違背了太傅當年的教誨。」
勞盛眼觀鼻鼻觀口地聽著他說,無聲間也垂了眼眸。
「世上不乏周天年、劉玟仲這樣的色。欲薰心之徒,與他們認識得久了,孤也近墨者黑,糊塗之下,竟想著為了那點兒小小的爭鬥,棄髮妻於不顧。」太子痛定思痛地背過手,覺得很是不該,「是孤不對,孤殺紅了眼,也不能像那個人一樣狼心狗肺。」
勞盛這下子捋清楚了——原來他家太子又心軟了,就像當初放過南駱郡主一樣,如今也捨不得動太子妃了。
「殿下乃愷悌君子,寧願吃虧,也不會對弱女子下手,奴才屬實佩服。」勞盛連忙拍馬屁,「無論殿下選擇如何,都是對的。」
「孤也沒有多高義,也會做一些沒德行的事情。」太子笑著敲了敲他腦門,「但孤實在不想利用自己的女人,這是卑鄙小人才會做的事情,孤不想學他。」
勞盛戰戰兢兢的,生怕太子殿下的「他」字突然變成「陛下」,畢竟這話聽了,將來說不準是要掉腦袋的!
「那酒就撤掉吧,你跑腿找一回也不容易,想要什麼賞賜可以和孤說。」太子虛咳幾聲,道,「要處理得乾淨些,不要叫人找到了把柄。」
那是梁域奇毒,飲下後是會被他人控制著才能毒發,勞盛當然不敢不上心,他保證道:「那酒裡面的東西是奴才親手摻的,無人知道,奴才等下就去悄無聲息地倒掉,酒壺也會砸了埋掉,還請殿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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