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話!好古怪的左沁!
他雖然摸不准對方的意思,但穆睿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穆睿瞧了瞧步安良,又環顧麗人閣一圈,默默收起了手中藥瓶,不打算給步安良了。
「這屋裡有人!」左沁走到最後一間雅閣,推了推門,發現已經上鎖了,「有聲音,還有受傷的血腥氣。」
「二位閃開!」
左沁話音剛落,步安良便一腳踹開了房門,哪怕他還中著毒,哪怕他已經有些提不起力氣了。
左沁滿意地點點頭,果斷進了房間——這屋內的榻上,竟然有一負傷的女子,看模樣身段,應該是位花魁。
「東宮那幫人是畜生嗎。」左沁鎖眉,上前幫花魁解綁,同時匆匆翻找自己帶過來的各種救命藥。
正當此時,那花魁睜開眼眸,氣若遊絲地來了一句:「快……走……」
「什麼快走,難道這裡還有埋伏?」步安良眼見屋中不是自家胞妹,心中失望的同時,繃緊肩背愈發緊張了,畢竟他叫所有差役都去救火了,確實應對不了接下來的埋伏,所以他只能寄希望與穆睿身上,「穆兄,這次來時,我們帶了多少高手?」
「啊?」穆睿笑了一下,假裝沒聽懂,「沒帶啊,不是說好調遣差役嗎,所以我便叫江湖弟兄們吃酒歇著去了。」
步安良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都險些化為地上的一灘水:「調遣差役只是幌子,真正是要靠暗中的弟兄們啊!」
「沒事,就像左姑娘說的,大不了就是死嘛。」穆睿使壞地笑了笑,還有閒心拍拍他肩頭,「還望步兄心安啦。」
「那便快走!」步安良咬緊牙關,目光嚴肅地看向窗邊,「憑我們幾人的身手,從窗子跳下去還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他話已至此,屋內的左沁和穆睿也不為難他了,這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原地坐下,一個假裝沒聽到,一個簡單地為他解釋:「別怕,一定會有人來救的。」
步安良還是不理解他們在想什麼:「我們明明可以走的。」
左沁一抬眼:「在有解藥的情況下,我們確實可以全須全尾地離開,但離開之後呢?天大地大,你去哪裡找你的胞妹?」
步安良愣住,喃喃道:「左姑娘你的意思是……」
左沁略一低眉,去查看花魁的情況,不搭他的腔了。
步安良垂頭喪氣地坐在一邊,感覺自己整個人軟得沒有力氣,又硬得難堪……他彆扭地坐著,悄悄獨自抹淚。
「外面打起來了,應該是埋伏的人和搭救的人在混戰。」穆睿倚著門邊聽了起來,隨即回頭看向步安良道,「步兄,就像王爺說的一樣,今日我們來了發現東宮也沒找到你胞妹後,可見你胞妹有多麼的難找,甚至讓兩位皇子出動所有勢力都沒有辦法,這樣的人——你覺得又是什麼身份?」
步安良有些丟臉地擦去淚水:「我不知道,我真看不出她有別的身份。」
「因為你是個好哥哥,而且萬分信任她,所以才好騙。」左沁涼涼開口。
穆睿也嘆了口氣,說道:「現在就當我們幾個都沒有解藥,幾男幾女困在一屋中,她若真的掛念你這個兄長,心中有你的位置,就一定會想辦法來救你的。」
苦肉計,倒逼步星然送上門來,這才是唯一能找到人的辦法。
會嗎?
步安良埋在臂間,趴在桌上,像是整個人都難受得蜷縮了起來。
「就算這個妹妹是假的,但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是真,你這個做哥哥的掏心掏肺地對她好,步兄,說句實在的,那日我與鄧文郁深夜遇到你去為胞妹買吃的,心中都是十分感慨的,試問天底下的兄長,誰能做到你這般用心?」穆睿站在門邊,也感受到了步安良的失望與低落,「穆某說話不中聽,還望步兄勿怪,如果今日她不來,你確實沒有必要難過了,就當妹妹死在了天花時疫里吧。」
步安良堂堂七尺男兒,哭得不能自抑:「七歲,她從七歲便取代了我的妹妹,十多年了,這十多年間……我從未想過她是假的,如兄如父地拉扯她長大,時至今日真相大白,也不期望別的了,只希望她就算要走,也能見見我,把話說清了,讓我知道她還安好,就足矣。」
外面打鬥聲漸漸少了,穆睿看向左沁,左沁目光中也有些低落。
——若那個假妹妹不來,那步安良這麼多年的感情還真是一場笑話,一腔赤誠捂不熱冷心冷情的暗司女子,真是被傷了個徹底。
過了很久後,麗人閣沒了任何聲響,屋內幾人也變得死一樣緘默。
像是塵埃落地了。
「步兄。」
「節哀。」
「我知道的,暗司的人不能在人前以真實身份露面,她不見我也是應該的。」藥效愈演愈烈,步安良踉蹌扶桌站起身,自嘲道,「更何況她走之前,也得知我對她起了見不得人的心思,怕是也嚇壞了吧。而我那時候根本沒有懷疑過她身份,卻還會有那種罔顧倫常的想法,確實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整個人像是被扎了個千瘡百孔,跌跌撞撞地朝門外走去時,像是剛摔碎又拼湊起來的瓷人,左沁和穆睿都沒敢扶他一把,生怕外人一碰,這個人就要碎一地了。
「步兄,別怕,一切都過去了,就當黃粱一夢,如今該清醒了。」穆睿若有所思地離開門這邊,把路讓出來,同時意意思思地勸了幾句,「凡事往好處想,畢竟她不是你的親妹妹,就算不得罔顧人倫,你的情意不該被唾棄,日後就算相見,也有挽回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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