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受。
做不了好人,也壞的不徹底,行惡事之後,心中也會常常覺得煎熬。
無法釋懷的恨,下不去手的善,很難在心中並行不悖。
眼前的這對母子就要離開了,江文朝扶著那女人,在他視線中越走越遠……
江聞夕像是佇立的孤石,安靜又孤獨地站在那裡,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只知道自己心中一直都是猶疑不定的,這種時候,也許只需要一言半句,或許是一個小小的心情轉變,就能更改他的決定。
他確實需要有人來幫他撥亂反正。
江文朝去哪裡了……
來央求他吧,求求他,他也很好說話的。
在之前的無數次里,這個便宜弟弟總會死皮賴臉地粘著自己,這一次,他要是也能回來,自己也不是不能留下他。
父輩間的恩怨不該把江文朝扯進來的,之前自己的不甘忿恨,其實最該埋怨的是他那厚此薄彼的父親。
可是他忘了,江家子弟,骨頭最硬了,就算是江文朝這樣黏人的病秧子,也有一身傲骨,直到離開,對方除了那聲道歉再沒有求過他半個字。
除夕將近,登門拜訪慶賀他升官的人也漸漸少了,江府又趕走了很多奴僕,偌大的府邸,顯得門庭冷落,溫宛意送來的貓成日隨意閒逛,瞅著有舒愜的地方當即就能心大地臥下,完全不用管過路的人,可要是有人要摸,就會不客氣地掉頭就走。
這府上,也只有江聞夕能隨意捉貓了,這些貓頗有靈性,也只聽他一個人的話。
這日,天又下雪了,江聞夕披了件純白的狐氅,守著那錯銀鶴擎博山爐,突然覺得很是冷清。
他還是忍不住想她。
江聞夕垂眸,掀開狐氅一角,讓貓跳入自己懷中,小心地把貓兒抱住了。
好想娶她回家啊……
·
雪大了。
溫宛意出來和元音他們一起打雪仗玩,後來覺得人手不夠,又讓程岑找來了很多愛玩雪的下人,為了讓大家都高興,溫宛意許了不少的賞賜,只為了玩個盡興。
她從不吝嗇對底下人的賞賜,眾人也都喜歡來合至殿附近伺候著,畢竟主子通情達理且出手大方,還會護著他們,沒什麼比伺候表姑娘更美的差事了。
「大家還是手下留情了。」溫宛意看得出來,她拍拍袖子上的雪,笑著說道,「不需要讓著我,不然就沒樂了。」
大家紛紛說著沒有刻意相讓,但還是不敢弄傷了表姑娘——因為對方不會怪罪,但王爺他會心疼啊!打壞了人,他們心裡過意不去,也不好和王爺那邊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