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他的錢,確實和拿刀割肉一樣疼。
「星然姑娘身處紫微記,背後卻是陛下的意思,我們再想要折騰也是動不得紫微記的,而左姑娘的醫館呢,再才剛建好沒幾日,莫名其妙地拆了改建書院太過惹人注目,也太令人心疼……在下覺得,要拆也是拆我這茶樓。」穆睿笑著開口,同時又故作苦惱道,「只可惜這地方有些小了,建書院……怕是不夠啊。」
6知筠客氣地假笑道:「那按穆兄的意思,莫非是要動我那魚躍鳶飛樓了?」
「非也,非也。」穆睿揣著袖子,搖頭晃腦地和他揣著明白裝糊塗,「魚躍鳶飛樓身處霄瓊街最繁華地帶,怎麼能改建書院呢,一來會讓6兄心疼每月的入帳,二來書院建到那裡,書生們也不可能心無旁騖地求學讀書,與咱們王爺扶持讀書人的初衷豈不是背道而馳了?」
6知筠抬眼看他:「在下愚鈍,但穆兄好像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不如還是徑直說亮話吧……」
不過一個「財」字,這6知筠既不想得罪恆親王,又摳摳搜搜自己那點兒金銀,談到一半開始討價還價,叫這屋中的氣氛都滯悶不少。
同為江月令令主的左沁聽得心煩,起身開窗去了。
6知筠精明的目光一轉,隨後從她身上收回,繼續笑眯眯地等著穆睿回話。
「6兄乃生意場上跌宕多年的商人,吃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都多,若連6兄想不出什麼辦法,卻讓我先一步想出來了,豈不是辱了6兄的一番見識和本事?好在眾所周知的是——我們江月山莊的6兄心胸坦蕩,虛懷若谷,就算我誇誇其談了,6兄應當也不會介意的吧?」穆睿直視他眼眸,笑道,「既然這幾處地方都拆不得,那6兄可介意另擇一些地方興建書院?畢竟6兄家大業大,手底下的地方也有不少,為咱們王爺割愛些許,應該也是願意的吧?」
6知筠臉上掛著假笑,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才僵著笑說出「願意」二字:「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還是穆兄考慮得周到啊,是我糊塗了,竟然沒想到這一點,不過啊,能為王爺效犬馬之勞,是在下的榮耀,哪裡需要客氣地問一句是否願意呢。」
「雖說興建書院由6卿出最多的力,但本王又怎能完全袖手旁觀呢,瑞京城興建書院需要不少銀兩,哪怕對於富甲一方的6卿,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恆親王捏著茶盞,笑道,「本王不願太過勞煩6卿,你只管出一些地契,興建書院的花銷算作本王的。」
6知筠只管和穆睿吵嘴,全然沒想到恆親王會突然在此時說出這樣的話,這話一出,他馬上坐直了,謹慎地思量對方的話語。
就算恆親王願意掏銀兩,他也不敢堂而皇之地拿了啊?
「王爺美意,我替6兄心領了,可是王爺您的初衷是幫扶寒門子弟有書可讀,有學可上,您向來善行好事不留名,如今書院尚未開始建造就主動掏了銀兩,我們自己人知道真相當然不會多說,可若不湊巧落到外人耳朵里,豈不是會私下議論王爺您興建書院是為了拉攏天下文士?萬一將來東宮的人再給您扣一個結黨營私的帽子,還是一件挺棘手的事兒呢。」鄧文郁趁著6知筠猶豫的功夫,馬上站出來替他回絕了,「6兄是我江月山莊的人,所做的決定也和大傢伙是一樣的,我們只為扶持正統,為王爺一人效力,只要能幫得上您就足矣,談錢不錢的不妥,況且這區區幾千萬兩對於6兄而言不過九牛一毛,6兄掏腰包時連眼睛都不用眨!」
6知筠肉疼得眼皮都要抽搐了,全憑手指捏緊大腿才沒讓自己的表情崩掉。
「王爺……」他一邊抽氣一邊開口。
而這時候,窗邊的左沁突然疑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眾人目光看向那邊,卻見對方轉身對恆親王道:「王爺,溫姑娘跟人離開了呢。」
白景辰神色一凜,連忙起身:「跟誰走了?」
左沁直言:「江聞夕。」
白景辰終於沒辦法收心繼續聽下去了,他轉而把這攤子事兒留給鄧文郁幫著協商,自己匆匆下樓去找人了。
恆親王走後,6知筠也不裝了,他咬牙看向面前的二人,嘖嘖道:「文郁穆睿,你們二人可叫我如何是好!」
鄧文郁抱著胳膊,一副無所謂的態度:「6兄,我們這是在幫你啊。」
「錢不出在你們身上,你們自然不心疼了。」6知筠嘆道。
「眼下正是奪嫡的關鍵時候,我們同為江月山莊一脈,而我們也是在初見勝局的時刻才拉6兄入局的,6兄你也知道,這種可是穩賺不賠的局,咱們王爺將來也是要榮登大統的,6兄以後說不準可以搖身一變,成為位吃皇糧的商賈,背靠著將來的天子,6兄難道還有什麼需要發愁的嗎?」穆睿拿指尖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劃了條長長的水漬,連接他們彼此,「6兄都無需放太長的線就能釣到大魚,甚至不用擔驚受怕地承擔風浪,多美的一樁生意,你知不知道。」
6知筠草率點頭:「行行行,你們說的對。」
「好了,6兄,這錢是真不能由王爺出啊。」鄧文郁見他倆說完了,這才出面講道理,「而今恆親王府與東宮那邊的人爭得如火如荼,我們興建書院確實是為了黨爭一事,可就算要結黨營私,也眼下八字還沒一撇呢,斷然不能把這件事提到明面上,不然會被東宮那邊揪著找麻煩的。更何況我們江月山莊既然選擇了王爺,所有的人就必須站到這同一條船上,6兄不能讓王爺覺得我們是不情不願的,這錢早晚都得出,不如痛快些拿出手,大家都舒心……退一步講,就像穆兄說的,王爺可是未來的天子,難道還能虧待了6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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