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又多看了上官弗两眼,眼里尽是满意之色。
“夫人似乎认识我?”上官弗隐约察觉到这不同来。
话落,那夫人爽朗一笑,“是个伶俐的丫头,难怪当时我一提,岂文这小子就同意了。”
“您是?”话说到这儿,上官弗也猜出了面前人的身份,当即站了起来,正式行了见长辈的礼,“见过薛太夫人。”
“方才说了不用拘礼,快坐快坐。”薛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着她坐下。
上官弗也向四周望了望,没瞧见薛岂文的身影,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不在这儿,我喜欢清静,特意在这儿躲个清闲,本想着等他带你来见我,没想到却被我先遇见了,看来是咱们俩比较有缘。”
薛太夫人不似上官弗见过的其他夫人的做派,面上虽有了岁月的痕迹,但眉骨间显出几分英气来,言语间尽是和蔼可亲。
殊月刚接过的披风还在手里,薛太夫人面带笑意,“如今虽是春日,但这气候时常乍暖还寒,容易受凉,这披风是我亲手做的,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就当是我这个未来婆婆给你的见面礼了。”
殊月将手中的披风呈于上官弗面前,长辈的礼物总不好拒绝,薛岂文说过自从他父亲走后,薛太夫人就少出府与人走动,平常的宴会席面也都是由他代替定北侯府出面,今日她能出席这百花宴,如她方才所说,也是想提前见见她这位未来儿媳妇。
上官弗不常与长辈相处,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往往显得无所适从,尤其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接过披风的时候有些无措。
“怎么?是不喜欢我这老婆子送的礼物。”
“不是。”上官弗赶紧摇了摇头,面前的夫人分外亲切,反倒让她没那么从容,“洛弗谢过太夫人。”
薛太夫人看出她的不自然,反倒安慰她,“你我两家本是世交,又是既定的家人,你叫我伯母就好,我没那么多规矩,你只管随心,日后若是岂文欺负你,只管告诉我,我与你做主。”
“伯母说笑了,小侯爷温良可亲,恭让有礼,反倒是为我考虑了许多。”说到这儿,不自觉想起那日十里长亭的谈话。
薛太夫人又是爽朗一笑,瞧见上官弗低头的模样以为是她提到薛岂文后生起的羞涩,“看来是我这个老婆子多管闲事了,年轻人的事就交给你们自己处理,我许久没有进宫,正要去与太后请安。这里风凉,不宜久坐,你快些寻个温暖的地方,我那傻小子只怕也等久了。”薛太夫人见过真人后,满意地正要离开,握着上官弗的手,边说边朝着曲桥的方向看,暗示着她薛岂文的方位。
说完带着和蔼的笑容转身离开,上官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望了望曲桥的方向后,恍恍有些失神,她已经接受了一切,可又总会在所有的事情推着她往前走的时候,生出反抗之意。从小到大,不管是生死,还是亲缘人情,她都无从争取,如今就连自己的婚事,都像一段既定的情节,写在了她余生不多的篇章之上,而她也只能顺着笔墨留下的痕迹前行,直至翻到剧本的最后一页。
目之所及的时间,霎时间的迷茫让她常常陷入一种低落的情绪,对什么都提不上兴趣,即使有多个选择摆在眼前,也没有一个是她真心想要的,更甚者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要什么。
殊月瞧见她的神情,心中尽是不解,竟隐隐为她生出几分难过之色来,在她微微摇晃的身形时,及时上前扶住了她。
“小姐?”
转头时瞧见殊月眼中的神色,只能感动地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再抬眼之时,正瞧见廊下已经站着了一个人,那人像是在此处站了一段时间,又像是刚刚走到此处,与她正好打了照面。
“上官姑娘似乎有些不适?”
苏筹一眼看出了她的脸色苍白,黑色的瞳孔渐渐变得深邃,也逐渐有些熟悉。
他从廊下的台阶上缓缓走下,像是对待每一个偶遇的人一般正常。
上官弗微微一怔,他们之间的交际并不多,她想,他应该还不知道,也没有必要将他们之间的每一次相遇都当做是一场重逢。
“参见宜王殿下!”
她低着头,不去看他,也尽力装作一个偶遇的人一般正常,又有些不正常。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端详着她的神情,眼中有几分狐疑,但见她神色如常后,也渐渐隐匿了眼底的颜色。
“小王听闻护国公府和定北侯府喜结百年之好,如今见了上官姑娘,也该道一声祝贺。”
“多谢殿下!”
上官弗依然看着地面的方向,恭敬之至,也算是收了这份祝贺。
苏筹眼底的眸光微微流转,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依然谦谦有礼道:“本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上官姑娘自便。”
话落,他转身离去,上官弗方才顺着他的背影抬眸,一时间竟也说不清方才不敢抬头的理由,就连思绪也变得悠远了些。
她只知道她的心中有一件极为别扭的事情还没有想明白,却又异常的明白。
尹邰榭渐渐聚起了人,应该是圣人来了,曲桥的方向也传来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