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上官弗抱着殊月的尸体痛不欲绝,无力的哭喊声响彻着整个公堂。
她没想到殊月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换取她的生路,如今除了悲痛,她竟什么都不能做,一口鲜血自喉咙涌出,顺着嘴角流在衣衫之上,并与殊月留在她身上的血迹重合侵染,在逐渐倾倒的视线之下,上官弗投向惠安主仆二人的双眸通红,泛着浑浊暴起的血丝,以及久违的恨意……
颠倒的视线最终化为黑色,散乱的头随意地盖在她的身上,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上官晋洪不忍地回避了面前的场景,就连长年沉浸在刑狱之中的沈之文也有所动容。
“沈大人,如今宗法寺与刑部联合办理此案,可见圣上对此的重视,此婢女愿以命为证,锦娘的嫌疑重大,汀兰苑中的婢女也应一一受询。”坐在侧案的元清然与上方的沈之文商议道,眼神却看向了惠安郡主身边的锦娘。
锦娘看着堂中鲜血淋漓死去的殊月,怕得躲在了惠安的身后,惠安也被这血腥的场景吓得失了神。
“来人,将锦娘收押明狱,堂下众人继续关押,容后再审。”
“不要,不要!郡主,救我,救我……”
锦娘被衙役粗鲁地拖拽着,一个劲儿地喊着惠安救命,丢了神的惠安也只能怔怔地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与锦娘求助的手正好错过。
衙役分开了上官弗和殊月,架着上官弗离去……
注视着上官弗在地上留下的血迹,旁侧的许清凌蹂躏着手中的衣袖眼眶逐渐湿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只是想让一切回到原点,可是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曾鄙视于连安城中的攀权附贵,也曾因为那些往事想与上官晋洪划清界限,永不相认,可是如今,因为王爷想要拿回这一切时,却伤害了一个本就亏欠的人,这样的她竟让她自己都觉得可怕。如果她当初就阻止了这场错位的相认,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后堂听审的苏辰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几日不见,那日逼着自己吃药,说着想要活下去的上官弗竟然成了这副模样。他只是因为多睡了几日,便生了这么多的事,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一切,就亲眼看见了这一幕,内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一般紧得疼,就连喉咙也觉得是被人堵住了,无法喘息。
上官弗仍被关进了明狱,夜晚降临,明狱的最深处传来了锦娘的惨叫声,这一次角落里的她听得清清楚楚。
夜晚时分,三个黑袍人分别进入了明狱,其中两个在狱卒的带领下,停在了上官弗的牢房前,掩面的帽子被取下,露出上官忻若和上官卿禾的脸来。
二人一眼看见身着血衣坐在角落里的上官弗,顿生不忍,但阴影刚好遮住了上官弗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弗姐姐!”上官忻若关切地喊出了声,“对不起,这几日母亲看得严,让我们到现在才来看你。”
“长姐,我们给你带了些药,都是治伤的。”上官卿禾从怀里摊开一个包裹,露出一堆瓶瓶罐罐来,上官忻若也紧接着说道。
“弗姐姐,你的身子不比常人,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只能替你送些药来。”
上官忻若的目光注视着角落里的人,里面的人没有回话,许久,气若浮丝的声音才从黑暗处传来。
“帮我?”
上官卿禾满怀愧意地垂下了眼,只有上官忻若仍然真诚地扒着牢房的柱子想要看清里面的人,解释道,“弗姐姐,我相信你没有毒害祖母,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如今宗法寺介入,一定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上官忻若的天真让上官弗突然一笑,时至今日,只有这个傻丫头一个人会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禁苦涩地嘲笑着,“呵呵呵……时日今日,这件案子的凶手只能是我和你娘亲其中一个,不是我沉冤得雪,就是惠安她凭着慕家的权势全身而退。这一点,你阿姐没告诉你吗?”
上官弗残酷地将事实摊开在她面前,上官忻若张了张嘴正欲辩解,可转眼看见上官卿禾那形同默认的表情瞬间哑了声,只能自欺欺人地否认着。
“不会的,不会的。弗姐姐,我不相信会是这样,一定,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够了!”黑暗里的声音突然呵斥道,吓得上官忻若心中一颤,对面的人言辞狠厉,一字一句间透露着寒意,极为认真地纠正着她的天真想法,“忻若,你听着,这件案子,从始至终都是你娘惠安郡主所为,是她毒害了你的祖母,是她让我进了这明狱,是她害死了殊月,国公府的长女,我可以不做,但是,殊月的命一定要有人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