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交通迟缓,在路上要走好多天才能从湖北到京城,李盛经常出去玩,一天,在大家扎营休整的时候,蹲在一棵大树下面看了半天,觉得有个树杈真的好适合睡午觉哦,于是大猫猫磨了磨爪子开始爬树。
兴王府中旧人都知道昭昭不老实,在安陆的时候也经常飞檐走壁上房爬杆的,于是黄锦过来看了看,看着那一大团在树杈上安全妥当地趴下睡觉,也就放心回去了。
使团重新开动的时候,李盛就被下面的声音闹醒了,探出一颗猫猫头冲着下面的正在抱着一张干饼啃的陆炳“喵呜~”叫了一声示意。
陆炳是朱厚熜奶母的二儿子,比朱厚熜小两岁,俩人在兴王府中就一向亲厚,朱厚熜没个兄弟,藩王无故不得出封地便是亲戚家的小孩子都见不着,故而,对这个奶兄弟很是亲近。
陆炳的父亲是府中的仪卫,随队出行巡查,陆炳跟着在后面的一辆车上,十来岁的小男孩儿,肚子里仿佛有个黑洞,迅速生长的身体让他老是感觉到饥饿,因此,李盛在路上对于陆炳的最大印象就是——老是在拿着东西吃,嘴里鼓鼓囊囊的。
听见熟悉的猫叫声,陆炳咬着饼抬头,就看到了正上方的一颗猫猫头,于是抬起手来晃了晃:“昭昭,下来吧,我们要走了。”
旁边的麦福听到后,赶紧去里面倒水,昭昭醒了老是找水喝。
这边的声音引来了旁边一位年轻官员,他搭着手抬头看了看,眯了眯眼睛,不言不语地走了。
系统提示说这人是杨廷和门生,李盛不当回事,杨廷和也不至于为难他一只小猫猫吧。
金黄色的大毛团子从树上慢慢爬下来,离着地面还有一米多的时候,反身一蹬,后脚把树干一踹,借着这股劲儿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上。
看见麦福手里端着的白瓷碟子,李盛舔舔嘴巴,过去喝水。
到了晚上在驿站修整的时候,大家刚吃完饭,端上茶水来打算一边喝茶消食,一边说一说赶路的进度顺便看看明天天气,李盛盘在旁边的一个软垫子上,尾巴尖尖抬起来轻轻晃着,心情很不错——今天晚上的乳鸽炖盅很好吃,鸽子肉比鸡肉鲜嫩多了!
大家刚唠了没两句,就听见外面有人通报,朱厚熜心情也不错,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就叫人进来。
帘子一掀李盛就抖了抖胡须——这不是白天那个小官儿吗?
这人一进来就撩袍子跪下开始巴拉巴拉说话,李盛一开始没认真听,后面越听越不对,整只猫都站起来了,毛毛也慢慢炸开了很凶的瞪着这人。
“。。。。。。贺陛下有此神遇。。。。。。此猫既有祥瑞之兆,更宜妥善安置,或束于笼中,或驯养性情,怎可任由跑动,倘若划了爪垫,又或是伤了猫瞳,岂不是辜负了这一番天降美意?”
话音未落,在座的众位大臣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大毛团子飞跃过去,随后便是一声惊叫,刚才还义正言辞说话的那个青袍官员已经被扑倒在地上。
李盛从旁边的座椅上蘧然而起,起势之快,连椅子上的棉垫子都被爪勾勾出了洞,两层布罩子都破了,露出里面已经有些发黄的棉子来。
金黄色的一大只猫猫蹲在那人胸口,明黄色的猫瞳冷冷地盯着这人的眼睛不放,前爪抬起来蠢蠢欲动,被扑倒的人冷汗都下来了。
李盛简直想给他脸上来一下子,这人的意思很明白,让李盛接受宫里的训教,束之以绳圈箱笼,驯以鞭棒食水,他以一个人类的灵魂,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折辱!
大明选官也是要看脸的,一个文官,若是伤了面孔,就不好面圣了,你要把我关起来,那我就堵死你的青云路!
但是他把火压住了,十年寒窗不容易,何况这一看就是被扔出来的炮灰,他就算是要报复,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
但是,既然做了人家的刀,就要有遇上硬茬子被磕掉口子的觉悟,他好歹也跟着二凤几十年,要是让这人欺负了,那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他是一定会做些什么来回敬的。
至于这人是不是一片忠心只是单纯劝谏,李盛冷笑一声,屋子里一堆大佬,武臣、勋贵、文臣、皇亲、内监。。。。。。朱紫成列,他一个随行的小官,怎么就敢顶着一堆人的面说这种话?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新君是何等疼爱这只猫,非得顶着人去惹不痛快吗?整个大明朝,也不过只有一个海瑞!
李盛怒气稍减,恢复理智,这是一次对新君的试探,唯一的意外,就是他们不知道,猫猫居然能听懂话。
当年朱厚熜的堂兄,武宗临朝,就极爱圈养虎豹等猛兽在宫中,如今在宫中也有不少。
今日之事,完全可以解释成臣下忠心一片,一心为君为国,生怕新君也像他堂兄一样。
若皇帝欣然接受,那很好,说明皇帝是个听得进话的人,文官们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皇帝,宋代仁宗,明代弘治,不外如是。
新君不过十几岁,又是小地方的藩王世子,只需要按照大臣们设定好的治国方略去执行就够了,听话,就是少帝最好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