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即听到一个又重又沉的呼吸声,这是王语嫣。两个柔微细长的呼吸声,显然一个是段延庆,另一个竟是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
顾朝辞却是双手背负,仰首望着厅楼正中处的大横梁,谓然叹道:“唉,我看你修为不错,跟你好好说话,可你这老儿不知情识趣也就罢了,却还冥顽不灵,跟我玩心眼子!嘿嘿,那就别怪我了!”
其实他对丁春秋这种人的想法,早都猜出了八九不离十,如今是该考虑直接为江湖除害呢,还是拎着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去找无涯子。
毕竟他知道无涯子残了,就藏身在聋哑谷,却不知聋哑谷具体在什么地方。
就在心神略分的刹那,丁春秋蓦然间脚不沾地,掠过丈许,双掌前推,一股无形劲力,怒潮汹涌般朝着顾朝辞涌来。
();() 顾朝辞双目本来似开似闭,一时间精芒电射,大感讶异:这老儿明知不敌,为何一出手竟是以硬碰硬的正面招数呢?
此时他却已无暇多想,立时隔空一掌拍出,现今虽是三月天气的江南,昨天也刚下过一场春雨,气候微寒。
可他一出掌,楼内空气立即变得燥热无比,丁春秋作为直面之人,更不好受,若非他内功深厚,换了一般高手,就连这股掌风也经受不住。
“砰——砰——”
一瞬间两人掌劲隔空交击,形成一股漩涡,以掌力相撞之处为中心点,劲风激荡之下,四散飘溢,附近数丈内的家具、桌椅,碟碟、碗碗,秋风扫落叶般翻腾破裂,滚往四方。丁春秋老脸上抹过一丝红霞,倏又敛去。
与此同时,忽听一声“铛”的一声锐啸,顾朝辞脸显惊讶之色,原来身后传来一股锋锐气劲,竟点向他脖颈后的“大椎穴”,这是手足三阳督脉之会,极为要害。
顾朝辞不用转身,都知道这是一阳指,必然是段延庆出手了。
原来段延庆虽中了顾朝辞一指,难以动弹。可却因他临时运功闭穴,虽然气血不畅,一时难以提聚内力,可他毕竟也是一阳指的行家,趁着顾朝辞与丁春秋交手对话之时,默运玄功恢复行动。
适才他内息刚一恢复运转,眼见丁春秋对他一个眼神,突然再次出手,便知这是最后一个机会。
当即咬紧牙关飞身纵起,送出了这一杖。这一招将他全身劲力聚于一点,威力绝伦,开碑裂石也不在话下。
顾朝辞那是什么段位的高手,本对丁、段这种对手,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此刻两面受敌,却也动了豪兴,朗声叫道:“合该如此!早干嘛去了?”他分力右掌前拒丁春秋,左手一指反向后点出。
段延庆如今劲力不足之前八成,自不敢硬接,钢杖一颤,立即反手斜扫而出,砸向他的肩头,这一手方位妙到好处。
顾朝辞却“哼”了一声,竟然不闪不避,挺肩硬接,这时段延庆的钢杖,已要砸着他的肩头,只迟尺之距,但觉一股极为强劲又很是柔韧的力道,竟将他的钢杖托了起来,任他运转平生功力,竟也砸之不落。
这一幕,别说段誉与王语嫣齐齐动容,就连段延庆与丁春秋也是骇然无极,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顾朝辞内力深厚一至于斯!
顾朝辞冷笑道:“就这点手段,岂能奈何得了我?”
他不敢用身体硬接段延庆用铁杖凝力施展的一阳指。可对于噼砸这种手法,却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他早就测试过,一旦他运起护体真气,打不出七八百斤的力道,休想破了他的防。
想那射凋世界的柯镇恶,武功比不上段延庆,可单论手劲之大,就绝不在他之下。一口铜缸盛满美酒,重达数百斤,他都能轻松裕如的顶过头顶,当作耍盘子玩,却在面对西毒欧阳锋时,隔着一尺就被震飞了手中钢杖。
他为此也特意亲身做过实验,有人用钢杖砸他,五六百斤的力道,也落不到自己身上,段延庆一个受伤之身,又能有多少斤两?
说时迟,那时快!
顾朝辞以护体神功,便将段延庆撞得跌退三步,让这一个残疾人险些摔倒在地。
他左袖又是一挥,一股强烈至极的劲风,竟将段延庆连人带杖斜刺里,扫飞出去,轰的一声撞上墙壁,扬起漫天尘屑,再横跌地上,正好落在了段誉与王语嫣身边八尺处。
顾朝辞一打飞段延庆,劲力回转,喝道:“你也躺下吧!”右掌神功迸发。
“轰——”
劲气撞击之下向上一冲,登时冲得屋顶灰尘簌簌而下,彷如急雨,从外面去看,就连瓦片也是扑愣愣的激飞跳跃。
丁春秋直接张口一喷,一股血箭疾射而出,竟喷向了顾朝辞眼睛,同时弓起背嵴,勐向窗外窜去。
顾朝辞见这老儿,竟然能有这种百中求生的本事,可他是何等人物,凝气于掌,一掌虚拍,将这股血箭在半空就给击了回去。
这时丁春秋也刚转过身子,这股血箭在他出窗前闪电扑至,对准的正是他背心“灵台”要穴。
顾朝辞认穴之准,直让人叹为观止。丁春秋本拟闭穴不做理会,可这股血水附有他与顾朝辞二人内劲,彷如水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