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仍然有兩三個人在,瞧見兩個人這副姿態又渾身**,嚇了一跳。
喬赫越過她們,丟下一句冷冷的:「出去。」
第93章九十一分
熱水從頭頂澆下來,沖刷掉周身冰窖一般的寒意。
靴子早在水裡就掉了,司真站在方形的蓮蓬頭下,大喘了口氣,四肢從冰冷的僵硬中找回一點知覺。
傾瀉而下的水簾令她眼前水濛濛一片。
喬赫扶著她的腰站在她身前,聲線緊繃:「衣服脫下。」
手臂上肌肉輕微震動,司真才恍然發現自己的手還抓著他。她鬆開,這種情況也沒想那麼多,先把身上浸透了冰水的毛衣脫掉,準備脫裙子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背過身去。
又擔心喬赫,轉過身來,本能低頭看他的腿。
他的外套被丟在地上,襯衣扣子解了一半,雙腿被浸濕的西裝長褲包裹,筆直修長,肌肉緊實的輪廓蘊藏爆發力。
她無法想像,他那麼不可一世的一個人,不得不依靠輪椅過活的時候該有多挫敗。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出的車禍?」
熱水由上而下淌過身體,寒意漸漸消退。她在水流下勉強抬起臉,看到他低垂著眼瞼,隨手將襯衣丟開。
嘩嘩的水聲連續不斷,很長時間,浴室里都沒有別的聲音。
喬赫垂眸望著她,緘默許久,才回答:「你走的那天。」
久遠記憶中,掩藏在深處的殘缺畫面浮開表面塵土,顯現出來。
「機場高?」司真喃喃地問。
喬赫情緒不明地「嗯」了一聲。
「為了找我嗎?」她眼中盛滿水汽,尾音帶著輕顫,分不清是因為寒冷還是別的什麼。
喬赫沒說話,只是那麼看著她。答案呼之欲出。
一剎那淚崩,司真捂著胸口蹲下身,跪坐在地上,臉上淚水和熱水混合,卻稀釋不掉心口那種被剜了一刀的疼。
她登上飛機的那天,曾在小旅館的電視上看到關於連環車禍的聞。
那時一眼而過,卻不知道被她遺忘在身後的畫面里,那些面目不清的傷員中,有一個人叫做喬赫。
她泣不成聲,嗓子嘶啞,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喬赫無聲地看著她,片刻後,他單膝跪下來,扶起她的肩膀,沉沉道:「我想聽的不是對不起。」
不是沒有想過,她那麼容易心軟,只消透露一些那段日子他所承受的艱難,她就會心疼,內疚。可他要的從來不是她的內疚。
他放任她待在外面,做她想做的事,帶著兒子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等,不過是想有一天,她心甘情願地回到他身邊來。
司真抬起手臂抱住了他:「我愛你。」她好像從來沒和他說過這句話。